第77章(1 / 1)

“没有,你快点。”

陈裴枝揉了揉眉心,他最近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许景贤长得好看,每次对视都像日漫主角满眼冒星星,他单纯胸闷气短,得去医院治病。

但陈裴枝哪有时间看病,包扎完伤口,顶着鸡窝头上车,他对着手机抓了抓头发,完全忘了换壁纸这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餐桌空荡荡,陈裴枝后悔没点几道凉菜,他和凉拌海带大眼瞪小眼也好过和梅清文视线碰撞。

他轻叹一口气,盯着墙上的西洋钟,数着时间。老歌总在不经意间响起,他手机轻微震动,低头,遮遮掩掩地打开,原来是某个闹钟响了,匆匆关闭。

陈裴枝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设置的了,揉揉后脑勺,隐隐作痛,想到十分钟前想拿手机玩贪吃蛇,大脑空白,完全忘了手机壁纸是他和许景贤的合照。

他这是怎么了?陈裴枝眼底闪过一瞬茫然,梅清文视线投过来,没法躲,他道:“我出去催催菜,饿了。”

梅清文点头,没说话。

她今天几次欲言又止,陈裴枝也不晓得她想干嘛,懒得研究,路过顾泽涛身边,一不小心撞到他挂在椅子后面的电脑包,包里掉出一个U盘,上面还有个贴纸。

顾泽涛眸色一紧,弯腰抢U盘,陈裴枝率先拿到手,翻过面,U盘上的贴纸和地铁站里黑衣人手串上的符号如出一辙。

一缕香烟,寺庙塔尖。

梅清文视线望过来,陈裴枝把U盘放到餐桌上,她扫了一眼,眉头紧皱,问顾泽涛:“你上周不是在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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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想你

餐桌陡然沉默,梅清文双手抱臂,俨然一副开股东大会的架势。顾泽涛缓缓抬眼,彼此对视,包厢内的空气降下几分。

陈裴枝裹紧卫衣,宽松的袖口挤出一道褶皱,他才不想呆在冰窖般的包厢里,脑子里想的全是佛跳墙和红烧狮子头,抬头望了眼西洋钟,是时候去问问服务员小姐姐菜什么时候能好,他陈大爷快把鞋底抽出来,泡上桌上的茶水,搅拌搅拌当排骨汤吃了。

顾泽涛面无表情,手紧紧扣住了边框,可怜的三折叠手机仿佛下一秒会掰断。他道:“于慈法师上个月来纽约出差,我们见了一面, U盘是当时他托付给我的,说要转交给你,我这不忙忘了吗?”

他把U盘放到餐桌玻璃转盘上,转给梅清文。

空气降到冰点,俨然没了以往相敬如宾的气氛。梅清文眼里闪过一丝迟疑,抬眸瞥向陈裴枝,他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样儿,推门出去。

门外站着两个戴墨镜的保镖,五大三粗,腰间别着电棍,吓得方圆百里不见一个服务员。敢情有这两门神阵的,他陈大爷等八百年都不一定吃上午饭。

陈裴枝挑眉,和其中嘴角有疤,酷似小丑的保镖对视,“哥们,我妈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给你交五险一金不?”

保镖大哥一脸莫名,干他们这行的还有五险一金?你忒么说二元一次方程是用来解化学题大哥也不信公司给他交社保,少爷这明摆着是在这寻他开心。

保镖大哥摇了摇头,脸像砖一样硬,只有嘴角那两道微微上扬。

切,没意思,说两句话就开始板着一张脸,你丫是教导主任啊。陈裴枝双手背在身后,摇头走开,门里面发生的事他一概不问。

人生在世,管那么多弯弯绕绕干嘛?保不齐明儿就死了。

陈裴枝走到大厅,绕着大理石柱转悠半天,最后定在指引标牌下左右观望,觉得自己是文盲。

柱子上的中英文千奇百怪,几个单词拼错,连带着繁体字也像年画一样认不出形。他揉了揉后颈,怀疑这是日文和韩文的结合。

陈裴枝隐约有了猜测,朝门外瞥一眼,马路对面的艺术大学人头攒动,不少学生在门口抽烟,还有拿着相机和收音麦的学生站在路口左右张望,逮着人采访。五颜六色的玻璃楼在阳光下发着光,像泡在海水里的玻璃,刺眼。

陈裴枝双手插兜,下意识地弯了弯唇角,他想走到阳光下,站在那群人中间,离校园近点,离回忆近点。

可惜他做不到。陈裴枝抬头,心想这玩意儿大概不是路牌,是某个和餐馆老板沾亲带故的学生设计的,难怪看不懂。

不懂艺术的“陈文盲”同志听见走廊脚步声,回头,叫住短发服务员,叽里咕噜催半天菜,服务员小姐姐点点头,开始说韩式英语。

陈裴枝眉毛配合这姐的语速和重音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学老外听废话的样子,面上功夫做到位。

阳光照进大厅,陈裴枝眯起眼,越发觉得象堡这地儿呆着不舒服,想逃,逃不掉,像极了高三周日返校,从下午考到晚上,第二天后黑板贴着周测成绩排名。

短发服务员说完了,撩了下鬓边头发,露出耳骨上的三个耳钉。陈裴枝不禁缩了缩脖子,看着耳朵就疼。

走廊尽头飘来辣炒鱿鱼的香味,他偏头望去,见着一个戴白帽子的厨师,单眼皮,厚嘴唇,皮肤看上去比他手里的鸡蛋还光滑。这老哥估摸也是韩国人,他叫住短发服务员,用英文加了道辣炒年糕。

懒得回包厢,陈裴枝坐在客厅里继续翻菜单,果然在后面几页发现了泡菜饺子,泡菜汤,泡菜拌饭。他“扑哧”笑出声,服务员小姐姐端着餐盘走来,斜眼看他,长长的眼线像地砖的缝隙,不起眼,但盯着看,总能见着。

陈裴枝低头,盯着地砖缝,一路看到梅清文所在的包厢,喉咙一哽,突然被冷空气呛住,拿袖子捂着脸闷声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厨师在菜板上剁着肉馅,菜刀用力挥下去,仿佛把他的心也劈成两半。

难道和梅清文在一起就这么难受,宁愿和陌生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愿和亲妈待在一起?

陈裴枝嘴角下撇,后脑勺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揉着颈椎,心里嘀咕,伦敦雨都停了,怎么还头疼?他往阳光下挪了挪,冷,还是很冷。神经总绷着,生怕下一秒梅清文推门出来,对他下达命令。而顾泽涛这个人的存在就让他不舒服,他和亲爹的关系没好到哪里去,更别提后爹了。

陈裴枝从小到大没感受到一丝亲情。

人生所体验到的感情,都来自许景贤。

陈裴枝放下餐单,慢慢地往回走,影子拖成长长的一条线,他握拳,心里叹气,许景贤要是在就好了。

想念比心动长久。

第九十二章 伦敦雨停,他该走了

走廊尽头,邮件“叮”的一声响。陈裴枝收到一份97mb的附件,点开,是一张老挝西北部阿卡小村庄的照片。

这和梅清文合作的黑色产业链总部有段距离,要不是照片下面有英文标注还以为是东南亚某个不起眼的村庄。青山绿水间,寺庙塔尖金碧辉煌,僧人穿着黄袍沿着山路爬行,拐角的教堂像个茅厕。

老挝的教堂不同于伦敦的阴沉,庄重。祷告室门口杂草丛生,找不到台阶,隔壁墙上画着十字架,歪歪斜斜,像个竖着的X;缺一个角的木门刷上浅黄色油漆,劣质漆在阳光炙烤下黄一块白一块,像婴儿尿布。

陈裴枝站在包厢门口,看得入神,没注意包厢里的对话。

身后响起短发服务员的声音:“先生,让一让,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