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许景贤改住校了。
“我是不是特麻烦啊。”陈裴枝趴在许景贤胸口,听他如鼓的心跳。
“没有。”
陈裴枝唇角微弯,但看不到他的脸,心里不安,想换个姿势,一个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姿势。
“我想枕你大腿上。”
“好。”许景贤回答得太干脆,陈裴枝还想找他说话,他害怕门外嘈杂的晃骰子,桌球入洞的声音。
“你一次性不能多说几句话吗。”
“你想听什么?”
“不知道,我好累,能不能给我来一盒安眠药。”陈裴枝伸手,挠了挠他下巴。
“不能,陈老医生说安眠药和中药不能混在一起吃。”
“切,又是陈老头,不准听他话,给我安眠药。”陈裴枝眉梢微扬,改捏他的脸。
许景贤撕开退烧贴的包装纸,盖在他额头上,凉凉的,缓了一会,陈裴枝突然想抽烟,仰头道:“如果我躺在你床上抽烟,你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你没有烟可以抽。”许景贤弯腰去捞桌上的保温杯,领带像羽毛一样在陈裴枝脸上晃悠,陈裴枝半眯着眼,道:“好么你,我就说你刚在乱摸什么。”
许景贤耳尖泛起不明显的红,打开杯盖,尝了口,水还是热的,递到陈裴枝嘴边,“陈老医生说你肺不好,得戒烟,多喝水。”
陈裴枝哼了一声,别过脸,呼吸喷在他裆口,也不觉得有什么,嘟囔道:“你想呛死我就直说,或者你觉得我牛逼大发了可以躺着喝水。”
许景贤屏住呼吸,一只手抓着床单,一只手紧握保温杯,眼波流转,目光定格在陈裴枝唇瓣上。
陈裴枝显然没意识到“惊喜”即将降临,单手解开他的领带,缕直了,盖在眼睛上,下一秒唇瓣一片温热,许景贤掐着他下巴,舌尖撬开牙关,将热水渡过去。
陈裴枝猝然睁大眼,挣扎中领带不知道飞哪去了,呼哧带喘地想推开他,只是稍微一动胸口就疼,血腥味涌上喉头,许景贤微微皱着眉,盯着他眼睛深情地接吻。
……
“唔……起开!”陈裴枝费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坐起身,头晕目眩,一口老血喷出来,床单猩红一片。
他一抹嘴角,装成很酷样子道:“好好练练你的破吻技吧,都给我亲吐血了。”
第二十三章 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许景贤盯着床单上的血,怔忡半秒,突然握住陈裴枝的手,小声道:“对不起。”
他眼里写满心疼,陈裴枝刻意回避,拧着被单一角,“你对不起什么啊,别给我整得像看望病房里的老太太,爷们身体好着呢。”
陈裴枝嘴角的血没擦干净,抹到脸上,像万圣节披着白床单出门的鬼,他低头,身上还好死不死的披着白被子,不行,他陈大爷就算吐血也要吐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帅。
陈裴枝朝身后瞅了一眼,没找着纸,对着被子擦脸太埋汰了,索性戴上卫衣帽子,用力拉抽绳,帽子骤然缩紧,剩个鼻子呼吸。
许景贤手搭在他帽子上,摸了摸圆圆的脑袋,声音沙哑:“去医院。”
“不要。”裴枝四仰八叉地躺下,也不知道磕到许景贤身上哪块骨头了,后脑勺硬邦邦的,他稍稍松开帽子,一看,对上许景贤如墨般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仿佛倒映着一汪湖水,波光粼粼,眼眸深处亮起朦胧的光,好似将今晚的月色也融了进去。许景贤嘴唇微动,想说话,下一秒,眼泪“吧嗒”落了下来。
陈裴枝伸手摸脸颊,凉凉的,一骨碌爬起来, “不是儿,你哭什么啊?”
许景贤别过脸,陈裴枝满头问号,顾不得发闷的胸口,晕乎的脑袋,伸手去掰他的脸,许景贤别扭地低头,泪眼婆娑,左颊上的泪痕明显。
陈裴枝手落在半空,像抓空气一样,指尖微微蜷着,“我干嘛了我,苍天可见,刚才是你先亲上来的,不要搞得跟我在床上欺负你。”
许景贤不说话,眉头微蹙。
陈裴枝想不通他唱哪出,不过这小子眼泪汪汪的样子还挺好看,刚才推他的时候脑袋肯定撞到墙了,要不亲他一下,就当弥补后脑勺上鼓起来的包?
陈裴枝一锤定音,歪着头,突然凑近,嘴唇轻贴他的唇瓣,一秒,两秒,他抬头,许景贤的眼泪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靠,这小子怎么哭的更惨了,自己吻技不差啊,陈裴枝迷之自信,以为多看两部韩剧就能亲出花样,他不服输地抓着许景贤后脑头发,闭着眼,想吻的再投入点。
不料许景贤咬住他舌尖,疼得陈裴枝一拳捶在他肩头,大着舌头道:“靠,许景贤,你丫想怎样?我好心哄你,你忒么咬我,你混蛋么你。”
许景贤掉了两滴泪,带着鼻音道:“去医院。”
陈裴枝双手抱臂,发狠道:“不准哭。”
许景贤置若罔闻,不知道是偷偷点了眼药水,装成林黛玉样儿,还是天生的会哭,眼泪像下元宵一样滴在陈裴枝裤腿上,带着哭腔地反复说去医院。
他大爷家催泪弹的,他二大爷家洋葱圈的,他三大爷……算了他没有这么多大爷,陈裴枝止住骂,抬眸。许景贤泪沟哭出来了,眼下一圈泛着浅红,有句诗怎么说的来着,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陈裴枝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突然想到梨花好像是白色,算了,管他丫的什么颜色,反正许景贤哭的样子好看,太忒么好看了。
他叹了口气,一手按住许景贤眼角下的红痣,轻轻摩挲,心里默念,自己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走,我们走,我看你怎么出这道门。”
“你是老板,我跟你走。”许景贤一秒止住哭,跳下床,从自己行李箱里翻出一件长款羽绒服,麻溜地披在陈裴枝身上。
“靠,”陈裴枝扯住他衣领,猛地拽向前,冷笑一声,道:“主意打我身上来了是吧。”
“嗯。”许景贤松开他的手,转身找车钥匙,哭成泪人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陈裴枝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他二点五个大爷的,上当了,许景贤知道他最受不了小姑娘哭,刚在那装给自己看呢。
陈裴枝抹了下眼角,带走睫毛上的泪水,轻声叹气,许景贤这小子长大了,学坏了,掐准自己软肋,开着推土机撞过来。
不过,你大老爷们哭个毛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