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李泊丰见银行卡余额多出不少零,手机里又有几个妹子突然联系他,高高兴兴地牵线搭桥,给了自家头牌律师联系方式。

陈裴枝匆匆谢过,找到在国内的线人,秘密联系。

做完这一切,时针转向凌晨两点,陈裴枝毫无睡意,搬了个椅子坐在三脚架前,透过尼康600的取景器,看楼下那道靓丽的风景线。

老话说得好人靠衣裳马靠鞍,制服是男人的保养品。

穿校服的小子站在阳光下那就是青春的代名词,而此刻的许景贤背靠霓虹灯光,身着黑色西装,肩宽腿长,头发被发蜡固定在后,露出额头,眉眼深邃,弯曲的耳机线沿着脖颈延伸到腰后,腰间的枪透着森冷的光。

仿佛下一秒导演喊开机,许景贤能在雨雾蒙蒙的深夜街巷上演九十年代香港动作大片。

陈裴枝“嚓”地点了支烟,虎牙咬着烟头,疯狂按动快门。

“你拍什么呢?”

江桢踩着棉拖鞋走来,陈裴枝太专注,没听见,一回头,一吸气,被烟呛得连声咳嗽,嗓子里冒出血腥味,没过半秒嘴角溢出血。

江桢眸色一紧,蹲下来给他递纸,“我去,哥们你从哪买的血包,好逼真啊。”

陈裴枝一抹嘴角,眼泛泪光,“你丫的,这是真血。”

“不是儿,你大半夜不睡觉在我家咬舌自尽干嘛?”

血堵在喉管里,陈裴枝说不出话,呼哧带喘半天,江桢端来水,他喝了口,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就一感冒,别担心…而且,我要死也不死你家啊,要是跌了咱这栋楼的房价怎么成…我身后还有个小保镖要养呢。”

“行吧。”江桢若拍了拍他肩,各人有各命,这些年从英国人身上学来的冷漠,让他转身回房捣鼓下个月的画展。

陈裴枝眼巴巴地盯着镜头,小小的取景器,将他一整个心都装了进去。

从十六岁到十八岁,两件不同的校服划分不同的阶级,操场树影晃动,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天数慢慢变短,时间在变,阶级永不变,于二十五岁的伦敦,烟灰色大衣身后有个冲锋衣声身影。

往后的每一天,对视是奢望,高楼大厦成了彼此相拥的阻碍。

片晌,陈裴枝打通了黑客小哥的电话。

巷口路灯轻微闪动,最终抵挡不住电路老化,凌晨四点半熄灭了。

许景贤站了这么久的岗,大冷天地还被两三个小富婆揩油,陈裴枝猛地站起来,拍拍屁股,朝屋内喊:“江桢,帮我个忙。”

“你小子还没走啊?”江桢抱着一杯美式咖啡小口小口地抿,一副要跟设计稿抗争到底的架势。

“你那大疆无人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干嘛?”

江桢没好气地拆开陈裴枝半小时前喊保姆送过来的肉松小贝,咬了一口,果然偷摸过了海关,肉松不香了,奶油不甜了,没国内那味了。也有可能太久没回家了,记不得老街口的味道了。

“我家小保镖被楼下那几个醉鬼缠上了,我得去救他。”

陈裴枝晃了晃手机监控,自打黑客小哥把赌场外的监控转接手机里,他的视线就没从屏幕里挪开过。

“您老人家安稳点吧,象堡这破地方没醉鬼,难道有国王啊?再说了,你家那保镖一个人能打十个人,我的无人机瘦胳膊瘦腿的,它除了在你家保镖打架的时候录VCR还能做什么。”

“那啥,你怎么知道查尔斯没来过象堡,说不定他老人家也喜欢去前面维托利亚公园荡秋千。”

“还有,我家小保镖不随便打架,你那无人机只需要像苍蝇一样在女顾客旁边晃悠就行了。”

“不借,我就一个大疆,还是从国内背过来的,好多年了,老胳膊老腿的没你这个孔雀下去开屏好使。”

江桢双手抓着他肩,推着他走到阳台,朝楼下一指,“你收拾干净,扮成钻石王老五的样站在门口,我保证没人会勾搭你家保镖。”

“你当我不想啊。”陈裴枝望着模糊的灯牌,无奈地叹气。

“怎么了?”

陈裴枝没回答,眼珠子一转,哥俩好的搭上江桢的肩,“要不你替我引开另一边的保镖,我去给我家保镖送个暖宝宝?”

“你有暖宝宝?国内带过来的?”

陈裴枝点头,江桢两手一摊,道:“给我一箱,我帮你。”

第二十二章 雨伞会生锈,爱不会

陈裴枝眼尾笑意加深,开门喊保镖端来整箱暖宝宝,顺带送了江桢一盒香薰。

“你闻闻看,跟国内商场一个味。”

江桢接过,指尖轻轻划过烫金的字体,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没有拆开包装,回到卧房,关门的那刻道:“我换身衣服,你等我一下。”

陈裴枝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额角轻轻一点。走到客厅,像个蜘蛛倒挂在他家沙发上,脑袋朝地,脚翘在靠垫上。

玻璃茶几倒映窗外风景,雾蒙蒙的天世界颠倒,霓虹招牌换了种颜色,冷白色的光照在许景贤的脸上,他眸色微沉,嘴唇抿成线,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赌场的门开了又关,一个白胡子的西装大叔别上耳麦,和对面小伙子换班。

许景贤视线小幅度转了一圈,不见与自己换班的人,后退半步,继续站岗。

大叔唇角微弯,突然开口:“许景贤,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他指尖一弹,一枚古铜色的硬币不偏不倚地打中许景贤腰间耳麦开关。

亮着绿灯接收器猝然断电,许景贤眼底闪过一瞬愕然,又随即冷静,望了眼摄像头,缓缓走到灯牌阴影里,镜头照不到的地方。

他的视线重新回到大叔脸上,不及开口,大叔先自我介绍:“我叫唐江松,你应该不记得我了,你爸爸没入狱前我替他开了十来年的车,就棠屋那一晚大火,我丢了工作,你没了亲妈,后来所有事都变了。”

唐江松向前一步,眼角的细纹写满岁月的沉淀,“时间可真够快啊,要不是今儿查了下站到岗名单,我都不敢相信门口站着的人是你。”他在小腿比画了一下,“记得上次见你,这么小的一个人,天天被你妈妈抱在怀里,见到你爸爸就躲。”

许景贤像在听陌生故事一样,身子站得笔直,脸上毫无触动。

不是他冷漠,只是他对童年的记忆很大一块留给陈裴枝,关于身世记忆自动产生一种逃避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