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爸妈的确挺好的,和我认知中的不太一样。”祝青柃靠近孟将行,轻声道,“你那个姑姑却的确是我们普通人想象的那类有钱少爷小姐的父母模样,真的很强势。”
“我很怕她。”
孟将行说到孟春意有点害怕,闻着祝青柃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害羞,偏回头说,“她是孟氏的董事长,做事雷厉风行。原先孟氏是做服装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转行干珠宝,我姑姑带着孟氏一路飞黄腾达,现在做到了珠宝行业第一,我真的很欣赏她,也确实怕她。”
“珠宝?跟蓝毗那那边也有合作?”
祝青柃忽然一惊,他着急地更贴近了孟将行,“我能向你打听一个人吗?”
“谁、谁啊?”
他们肩膀贴着肩膀,夏天来了,空气中全是植物混着沐浴露的香味,是祝青柃的味道,孟将行贪婪地吸着空气中的香味,眼睛却不敢看祝青柃。
“段,段寻麟。”他极不愿意提起段寻麟,可他得求证,“他是不是你家亲戚?”
孟将行不假思索回答:“不是。我家没有姓段的亲戚。”
祝青柃松了口气,软绵绵瘫在地毯上。
暗绿色的地毯托着衣着素白的祝青柃,像长出了一枝白荷,鼻上的两颗红痣艳丽夺目,勾回了孟将行的目光,他支起腿,拄着脑袋看着祝青柃,迷糊开口道:“哥,你长得真好看啊。”
祝青柃身体一僵,慢慢转过头,他以为会看到孟将行脸上跟段寻麟一样让他害怕的可怖欲望,可那张俊朗的脸上只有羞涩的红,还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清泉一样的凉快洗去了祝青柃的不安,他笑着对孟将行说:“谢谢。”
“再过几天就高考了。等高考完,我带你去锦城玩好不好?”孟将行也趴到地上去,下巴垫在手臂上,歪着头期待地看着祝青柃。
祝青柃为难道:“不行。我要赚钱,没时间到处吃喝玩乐。”
“那我提前预支你工资。你接送橙橙上下学,晚上辅导她做作业,一天六百块,你陪我和橙橙去玩,也相当于辅导橙橙课外实践了,外出有风险,所以一天八百块,怎么样?”
“我要的是工作,不是要施舍。你……”
“不是的!”
孟将行急得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指着门外说,“你可以去问问这里面工作的叔叔阿姨,你没来之前,他们都是轮换着接送橙橙上下学,偶尔要陪橙橙外出游玩,都是这个工资,我绝对没有施舍,这是你们工作应得的。”
“好吧。”
祝青柃伸手将孟将行指着门外绷得直直的手指拉回来,眼角的燕尾轻颤,染了笑意变成一抹粉,“我答应你。别紧张,我又不是你老师,你为什么在我面前总这么诚惶诚恐?”
被摸过的手指热热的,孟将行的眼睛也热得厉害,他轻轻地,慢慢勾住祝青柃的衣角,捏出个褶,声音里满是珍惜:“我怕你碎掉。哥,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像突然闯进车里的漂亮鸟雀,你的眼睛里除了害怕,还有认命的绝望。我不想再看见你那样,我会开窗,会送你飞出去,你不要怕。”
第41章
祝青柃不想再跟任何人旧事重提,听到孟将行的话,蓝毗那的点点滴滴在他眼前走马观花一闪而过,当初踹倒碎成渣的玻璃展柜,刺进段寻麟心脏的蜻蜓发夹滴着血,全变成眼泪悬在他睫毛根处。
“鸟能飞再远,也只能在天空下飞,累了也只能在从地上长出的树木上休息。我只希望天足够广阔,地足够无际,人海渺渺,忘记我。”
放过我。
“等你足够信任我,就告诉我该怎么帮你。”
孟将行不傻,听完祝青柃的话,也猜到他是在躲什么人。他喜欢看祝青柃的漂亮脸庞,也喜欢跟他讨论历史,才貌双全的人在哪都讨人喜欢。喜欢就会怜爱,怜爱就会生出保护的心思。
太正常不过了。
这就是对朋友的喜欢吧。孟将行的心跳得坦坦荡荡又欲盖弥彰。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
祝青柃面色如常,看向孟将行时目光如冰,“你给了我工作,这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其他的比如鸟要飞到哪里去的问题,不是你该插手的事。”
这个话题无疾而终,祝青柃不再提,孟将行也找不到机会再表现。他真的很热心肠,很想帮祝青柃解决麻烦,可他又很听话,很尊重祝青柃,连隐隐知道千龄这个名字是假的,知道段寻麟这个人有问题,也没有去查。
简直乖得过分。
高考结束,他们按照计划踏上了去往锦城的旅途。
为了迁就祝青柃,孟将行没有订飞机票,带着妹妹和祝青柃开车北上。孟心橙晕车晕机,但听到能跟哥哥们一起回家,还能去玩,还是愉快地答应了。
孟将行特意选了一条旅游路线,带着祝青柃和孟心橙逛了很多景点,祝青柃拒绝拍照,他就趁和孟心橙合照的机会,翻转摄像头,拍下了祝青柃靠在石桥上远眺的漂亮照片。
“哥哥,你为什么要戴口罩?你的痣呢?”
孟心橙牵着祝青柃的手指,吃着冰淇淋仰头问。
祝青柃晃了晃孟心橙的小肉手,说:“戴口罩安全。我的痣用化妆品遮掉了,在外面太显眼,不好。”
孟心橙认真思考了几秒,转身跑进孟将行怀里,然后钻进孟将行衣服里,手里的冰淇淋全蹭在孟将行衣服上,孟将行诶诶惨叫,孟心橙死死拉着他,扭头问祝青柃:“哥哥你看,这样是不是就没人能看到你的脸啦?你也来试试看呀。”
“……”
“……”
孟将行不挣扎了,随他妹把甜腻腻的冰淇淋蹭得他到处都是,他望向祝青柃,两人四目相对时,耳尖都浮起一层红。
“你哥还没有我高,哪里躲得下。”
祝青柃先移开了目光,走上前拉开孟心橙,帮她擦掉嘴边的水渍,继续弯着腰,拿出一张新的湿巾仔细帮孟将行擦衣服。
“我明明比你高出一点的。”
孟将行低着头,拉开衬衫外套,把祝青柃拢在怀里,“你看,能躲下的。”
祝青柃怔了下,抹去最后一滴污渍,他慢慢起身,望向孟将行那纯真清澈的眼,白色的衬衣穿在他身上,在天蓝水绿的桥上,更像一个长了一对雪白翅膀的天使了。
他被家里人养得很好,自己也长得很好,又良善温柔地出现在祝青柃面前,伸出手将祝青柃从摇摇欲坠的危桥救下,给他提供工作和庇护所,现在又说要保护他。
祝青柃的心不可自抑地泛起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