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段寻麟被祝青柃逗笑了,低低笑了几声,反问祝青柃,“那被畜牲骑了的,又是什么?”
那夜里他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鱼,任由段寻麟翻来覆去地摆弄,无论什么样,他们总是严丝合缝相贴。他听到混杂在段寻麟不堪入耳的浪荡话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是他的,也是他的。
欲望这种东西,他也控制不住,有什么资格说段寻麟。
但被反将一军,他还是恼羞成怒,放下筷子不肯再吃,只低着头看自己的护照和飞机票。
段寻麟哎呀了一声,舀了瘦肉放进祝青柃碗里,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去喂,说:“好了不惹你生气了,快把碗里的饭吃完,飞机里的餐食你不一定爱吃,现在多吃一点,快。”
现在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回家重要。
祝青柃歪头看了段寻麟一眼,张嘴吃掉了段寻麟喂来的饭,眼看段寻麟饶有兴致还要再喂,祝青柃抢过了勺,自己一勺接一勺扒进嘴里。
吃完饭,段寻麟让祝青柃躺床上继续休息,晚上五点会来叫他起床赶飞机。
祝青柃哪还睡得着,拿着证件挣扎着下了床,像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段寻麟身后,一步也不肯离开。
坐在床上看段寻麟收拾行李时,他忍不住发问:“你不是说你回不去吗?为什么现在又能回去了?”
根据段寻麟之前说的,在中国已经没有家人,被驱逐,他觉得段寻麟经历不简单,甚至怀疑段寻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回去就要被抓起来送去蹲大牢。
“我说的是我回不去我的家,不是回不去中国。回去就意味着我要开始抢食,我本来想再过几年再回去,可现在看来时机刚好。”
“好吧。”
就算他早点求段寻麟带他回家,也不一定能走,今天能回去就已经是万事大吉,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
段寻麟收完东西,又要去听华月明的工作汇报,祝青柃十分有眼力见地止步在书房外。段寻麟没什么顾忌,伸手把人带进书房,让祝青柃坐自己身边,手指缠着祝青柃的长发玩。
华月明汇报完毕,把祝青柃的旧发夹还了回去。他需要在这边安排好工作,之后再跟莱蒙去中国找段寻麟。看现在的情形,祝青柃应当也不会对能带他回家的恩人犯蠢。
“放心。”
临出门时,祝青柃对上华月明的视线,向他保证,“我绝对不会再对你的主人动手,请不要再盯着我看了。”
华月明没回他的话,恭敬地向一旁的段寻麟行礼,目送二人走远。
“没事了?”祝青柃问。
“没了。你有事?”
祝青柃站定,请求道:“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大禅师?这次离开,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他了。”
“当然。”
段寻麟很轻易就答应,他搂住祝青柃的肩,手没入祝青柃黑发中,弯腰亲了一口,提醒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用我教吧,嗯?”
虽然不信教,但要在蓝毗那立足,最好不要跟僧人有矛盾冲突。
祝青柃点了头,段寻麟也不再拖延,立即带着祝青柃驱车就往寺庙去。
见到两年前被自己送走的人又出现在蓝毗那,大禅师心中不安,问祝青柃发生了什么事,祝青柃看着一如既往慈眉善目的大禅师,眼底泛起泪花,千言万语难以诉说,只能言简意赅,说他被阿佩汉半路拦下,囚禁了两年,是段寻麟把他救出来的,今天要送他回家。
在一旁的段寻麟并没有听祝青柃跟大禅师说什么,少年僧在跟他讲祝青柃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听得心惊胆战,总是因为过于惊骇,没听清少年僧上半句在讲什么,他一直重复问,少年僧也不厌其烦地回答他,等祝青柃走来找少年僧,他就呆在原地,看祝青柃清瘦身躯弯下去,想他如何躲避子弹,又是怎么跳入湄莱河,用那两条并不有力的臂膀奋力逃生。
他的姐姐呢?
是因为姐姐没逃掉,所以留长发纪念姐姐吗?
他们就站在祝青柃和僧人们种下的鸡蛋花树旁,一阵风起,祝青柃那意义非凡的长发拂过段寻麟的脸庞,段寻麟抬手要去摸,头发没摸到,一朵鸡蛋花被他顺手摘下,大禅师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您是善人,福缘深厚,所求皆所愿。”
段寻麟双手合十谢过,大禅师又将手放到祝青柃头顶,又道,“过往云烟终消散,今日之后重获新生,望你顺利回家。”
祝青柃谢过大禅师,跟他们告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去过寺庙之后段寻麟就变得一言不发,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以为段寻麟要反悔时,段寻麟已经带他进了机场,过了安检,检了票,坐到了头等舱里。
“你……你怎么了?”
祝青柃终于放了心,开口问。
段寻麟展开手心,看着那朵被他捏得褶皱的黄白鸡蛋花,他抬手搂过祝青柃,将那朵鸡蛋花别到祝青柃耳边,轻吻过他眉心的痣,久久地,深切地望着他,说:“鸡蛋花在佛教中寓意轮回和新生,送给你。柃柃,要平安顺遂啊。”
第33章
祝青柃猜到大概是少年僧跟他说了说什么,可他又有什么立场跟自己说这些话?
如果没有他和阿佩汉,他早就顺利回了国,哪里会这么一波三折,非要求死来换生。
他不答话,偏过头看向窗外,只留下夹在他耳边蔫头耷脑的鸡蛋花面向段寻麟。
“在生我的气?”
段寻麟揽住祝青柃的腰,靠到他肩头上,缓声道,“谁让你骗我?我跟你说的话都是真话,你的嘴里却全是假话,祝青柃,这也是你自找的。”
“……”
祝青柃被噎住,静了几秒,自嘲道,“对,是我自讨苦吃,你们这样的大人物偶尔施舍一点善意,我就得感激涕零,那么,我的苦难究竟是谁造成的?谁在继续延续的?不要再说什么好听的话了,真的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们都各执一词,谁也不认为自己有错。段寻麟气急,想要把人扳回来面对自己,这时空姐过来提醒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去,系好安全带,飞机要起飞了。
他起身坐到隔壁,支着手臂死盯着祝青柃,盯得祝青柃如坐针毡,他转头看了一眼段寻麟,只见段寻麟脸色黑沉,阴晴不定的眸子里尽是寒意,看起来像要把他扑倒撕碎。
他其实很害怕段寻麟,尤其是在床上的,完全兽化、精力充沛的段寻麟。那么一次,就让他生不如死,他不敢想以后无穷无尽的日子,无数个任人宰割的黑夜。想到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身上的酸痛此刻也寻着苗头往外弥漫,他不知道是疼还是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