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燎烟实在是不想评价搞政治的大军阀,心肠比文官还脏,还恶毒。

是的,陈茗现在在燎烟眼里跟透明人差不多,燎烟稍微多看一眼就知道陈茗在流什么毒液。但毕知梵能做强做大,心狠手辣也是基本功,只是在燎烟面前装大尾巴狼而已。

但是大尾巴狼愿意装狗讨燎烟欢喜啊,燎烟就能从他身上得到开心、愉悦的情绪,与他在一起时也很自在放松。令燎烟想起了最早跟陈茗“在一起”的时候,令燎烟既怀念又厌恶,怀念一下愿意装文雅纨绔的陈茗大郎,厌恶后来权欲鼎盛原型毕露的陈郎主。

燎烟最厌恶的,其实是无能为力只能屈服的自己,逐渐忘记来处与归路的自己。

燎烟返回自己的住处,发现之前跟毕知梵一道在街边卖画的物什被他码的整整齐齐,摆放在他耳房的画室里。燎烟感慨一番绿眼睛还挺有家政的天赋,分门别类的水平比他高,通常情况下,燎烟都是随便乱放,摆的越乱他越有感觉。

毕知梵连调色台都洗的一干二净,导致燎烟珍贵待用的油彩全没了。重新调还挺费劲,关键是还费钱。

除此之外,毕知梵留下了若干只鲜艳欲滴的红苹果。

很醒目的红苹果。古人有掌握一些讨巧的种植技术,令瓜果在成熟后形成特殊的纹理,比如“福”“寿”“?”之类的字眼。眼前摆在银平脱果盘里的红苹果正中明晃晃有个“梵”字。

这得是从果树刚开始结果就贴字,得耐心地每隔几日查看,防雨防风防虫,还得特别注意贪吃的鸟雀,才能养出来漂亮的字眼跟果子。

燎烟拿起苹果左看右看,沁肺的果香令燎烟生津,令最近几天厌食的他起了食欲。

官道上,毕知梵一行人正快马加鞭赶着路,他身上的伤并未好全,老老实实在陈茗屋檐下把伤养好本来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惜他不能。当陈茗回归的时候,他发烧的头脑便迅速冷却,很多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如同洪流,挤压了他大半个脑袋。

前不久春来莺时,他刚能下地走路,燎烟庭中新种的海棠开了花,红压压的一片。

战场的陈茗寄来了桃花……的标本。

燎烟就把桃花标本贴在了随手速写的陈茗的鬓角。铁甲森寒、威仪赫赫的将军,配一枝艳红碧桃。

燎烟看着这画哈哈大笑。

毕知梵的心冰冷又热烈,他笑得多开心啊。

后来燎烟似乎是从中得到了灵感,在为毕知梵画的肖像画上全绘上了各类鲜花。

后来即使燎烟再调侃自己是他的奴,他也不再吱声,并且认为可行。

从一个差点腐烂而死的人,被燎烟不嫌弃地救活,又从他身上汲取了为数不多的温暖,毕知梵才明白某个早早被他抛弃的道理。

什么是人间?

他从一个不属于他的笑容中开了灵窍:想要他,想陪伴在他身边,想让他的视线只为自己停留,想让他的心雀栖息在他的肩头,为他照亮杀伐冷酷的一生。

什么是人间?从死亡与血海深处归来的人间是地狱,有了爱的才能叫人间。

毕知梵深知这是一个强权至尊的世道,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势必需要荡平一切。

陈节度使不懂得爱,燎烟其实也不必试图让他学会,换一个会的不就行了?

比如他。

毕知梵走后,陈茗也并不觉得空气好闻多少,无形的压力还是在他头顶笼罩。他好久都没挨过燎烟的身子了,欲望得不到纾解,令他坐立难安。

燎烟最近迷上了歌舞,凤翔帝姬派遣过来争宠的男女们,都是跳舞的好手。燎烟尤其喜欢那个喜欢粉红色的娘炮,陈茗光是假装路过,都看到那幅倒霉面孔好几次。

还有,这帮吹拉弹唱的比乌鸦还吵,除了能让烟奴多啃几个苹果,多吃点饭食,别无他用!他恨不能撤销这个夺了烟奴注意力的机构。见鬼的,肯定是姓毕的狗起的头,以前也没见烟奴对歌舞感兴趣啊!

对了,最近那群见鬼的乌鸦跑过来骚扰他的海东青,动不动就抢食,还朝陈大郎主丢石头,专门路过朝他头顶拉屎。

幸亏陈茗灵敏度够高,及时避过,但随在他身后的府役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陈茗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非要这么整他?

28第三件事

庆功宴与犒赏分封的事完毕,陈茗就得开始准备与凤翔帝姬大婚的事宜。

他今已年27岁,在法定结婚年龄14岁的封建社会,尤其还是大贵族,却无妻无子,成天跟娈童男妾厮混,是一个饱受诟病的污点。

只不过,介于河东太原陈氏跟皇帝一家子剪不断理还乱的博弈关系,大家又都很淡定。

陈氏三代藩主,每一代都有嫡系帝姬远嫁以求安稳,第一代公主出家为道,老死不曾下山,第二代公主因事鬼诅咒夫郎,也就是陈茗的母亲,被上任节度使幽囚禁院,活活饿死。第三代的凤翔帝姬……大概不想吃苦,就一直拖着不嫁,拖到现在她也已经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

陈茗平定襄南道,帝姬若还不愿出降,原本积压在陈茗身上的污点舆论,便会毫不留情压向皇室。陈茗对名人大儒的口诛笔伐不屑一顾,我行我素,他会杀鸡儆猴让人闭嘴。而羸弱的皇室不行,凤翔帝姬确实到了不得不嫁的地步。

襄南道各大小势力的人质与战败物资越过朝廷,也陆续地直接送进了太原府。

当然,同时被送过来的还有很多美人。这群彩云般的美人在肖福等内官审视下也丝毫不怯场,群芳争艳,只为争一个被陈节度使纳入房中的名额。

坐主位的陈茗想的却是:这得花多少银钱养着这帮没什么卵用的花瓶废物?

陈茗就想起了行走的钱袋子段家,想怎么找些律法跟他们收税(要钱),想着想着又想起来暗卫汇报的情况,心道烟奴真是个笨蛋,为什么找钱袋子要钱都不会?多简单啊,随便画幅画高价卖给他们不就行了?段二郎狗胆包天,烟奴不懂事他们还能不懂事?搭个梯子请烟奴下台阶都不会吗?还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是嫌脑袋长得太结实想松一松了?

对此,段二郎若知道陈郎主的真实想法,大概会哭天抢地恨不能直接出卖燎烟。

此时坐在陈茗身边陪他一起“选美”的燎烟,用一种想刀人的眼神刀视陈郎主,眼神犀利的像淬血。

陈茗安抚他道:“走个过场而已,没一个比得上你。”

燎烟心中其实没有太大波澜,只觉得陈茗拉他出来是想炫耀,要么就是想遛他,顺带让他这位低贱的男妾存点危机感,上赶着争风吃醋,床上才好随便他摆弄。

燎烟明媚冷艳地笑:“万一有比的上我的呢?”

陈茗则又冷又酷,甚至有些嫌弃:“尽是些歪瓜裂枣污本郎主双目,萤火安能与皓月争辉?”

燎烟的回答是一巴掌“啪”地响亮一声,当众甩开陈茗摸上来的咸猪手。

众人眼睛不敢动,但余光还可以有限操控,瞥见如朗日般的陈郎主吃小君的瘪,蠢蠢欲动待发作,却又硬生生咽了这口窝囊气。

燎烟狐里媚气,又很惆怅:“是啊,我们这群萤火小虫,怎能比得上凤翔帝姬这尊明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