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表哥,未免被拆穿,你这马车恐怕得往大理寺去一趟。”

楚洵笑了笑,“便?是没有表妹这一出,我?也是要去大理寺的。昨儿夜里忘了同表妹说,临安那边有个案子,我?得过去一趟。”

“去多久?”

“个把月吧。”

“表哥这是在?躲我?吗?”阮蓁直觉告诉她,他就是在?躲她。

可楚洵却一本正经地?道?:“怎么会呢?这是一早就排好的案子,表妹若是不信,可以同我?一起去,不过就是案发?之地?在?山里,我?怕表妹不习惯,山里艰苦,如今还下着雪,吃食也不如府中精细。”

“好,我?同你一起去。”阮蓁想?也没想?就道?。

这回?轮到楚洵傻眼了,“我?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表妹还是留在?府里吧。”

第29章 “表哥,你能陪陪我吗?” “再贵重的……

“我知道表哥是?去办案, 我不会给表哥添麻烦,表哥难道忘了,我曾在庄子上呆过, 论起在山里过活, 我可比表哥在行。这个时节, 山里的蘑菇最多了, 我去捡回来,再宰只鸡,给表哥炖汤喝好不好,还有一种野果子……”她说得在理, 可男子的面色却越发地阴沉, 阮蓁不得不妥协, “好么?, 我都听表哥的,表哥让我不去, 我不去就是?了。”

女?子眼里满是?小心翼翼,连声音也带着几分委屈, 楚洵眸色终是?转柔,他难得地拍了怕女?子的肩,“等去过大理寺,咱们不回府, 先去如意楼用午膳, 再去萃玉轩替表妹挑一些首饰头?面可好?”

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一颗枣吗?

阮蓁顺势就靠上了男子的臂弯, “是?随我挑选吗?”

楚洵点点头?,“嗯,随你?挑。”

萃玉斋是?金陵最有牌面的首饰铺子, 做工精良,自然价格亦是?不菲,楚桐有一副金镶玉的头?面,听说就要五百两银子,她若是?随意挑选个几样,岂非得几千两银子,不得不说楚洵这人还真是?大方。

阮蓁看向男子的眼里满是?光亮,“表哥对我可真好。”

楚洵不自在地偏开头?,“你?是?我明面上的妻子,该有的体面和排场不能?少。”

阮蓁爱钱财,该是?要收下的,但富贵一日?和富贵一世,她还是?拎得清的。

“表哥的心意,我心领了,但在我心里,再贵重的金玉也比不上表哥你?这个人。”

说罢,她垂下眼睫,羞答答地道:“今日?是?上巳节,许多姑娘、儿郎都在郊外踏青,去年?我就想同表哥同游,可是?那个时候我跟表哥话也说不上几句。”似是?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女?子咬着唇瓣半晌,羞红了两片腮,这才声若蚊蝇道:“表哥若是?得空,能?陪我去郊外走走吗?”

上巳节是?大梁的女?儿节,又?称情?人节,少男少女?聚在一起,曲水流觞、对歌传情?,有那看对眼的,当场就钻了草垛子也是?有的,金陵去年?的上巳节,就闹出许多的风流事来。

当然,于成婚的男女?而言,这一日?也是?极好的温存日?子。

阮蓁这个请求,乍一听要求不高?,但其实?对于楚洵来说,或许比花费银钱还要来得为难。

果然,楚洵登时就冷了脸。

“坐好。”他将?软若无骨的女?子扶正?,借着开始训斥女?子,“我发现蓁表妹有些能?耐啊。一边应承我做假夫妻。一边又?总想着和我做真夫妻才能?做的事?”

刷地一下,阮蓁面上绯红一片,是?羞愧的,她没想到楚洵竟然如此不顾她的脸面,直接给点破。

自此以后?,一直到楚洵去到大理寺,两人再无多话。

阮蓁掀开竹帘看街市上的车水马龙,而楚洵则取出卷宗来翻阅。

等马车到了大理寺,楚洵下马车,女?子堵着气,并没有跟着下车。

连驾车的昌平都有些奇怪,“世子爷,夫人怎么?不下车?”

夫人不是?最粘着世子爷的吗?如今却是?怎么?了?

但话一出口,昌平便?对上了楚洵警告的眼神,又?见他阴沉着脸,想来是?两个主子吵架了。

夫妻之间,有个口角也是?常事,昌平没有多想,叫后?面马车的玲珑和莲清上车伺候茶水,他自己则抱着装满卷宗的箱子,跟着楚洵进了大理寺。

主仆两人刚进屋,张寺正?便?鬼鬼祟祟地进来,而后?咚地一声跪伏在地:“楚少卿救我。”

饶是?见惯了世面的昌平也唬了好大一跳,但等反应过来后?,他给两人斟好茶,便?退出房间,将?门关严实?,站在门口望风。

楚洵却波澜不惊,似是?早就料到了今日?的场面,只略微抬了抬手,“起来说话。”

张寺正?这才敢起,牛饮了半杯茶后?,道:“三皇子雅贿一案,并不是?个难办的案子,我原本还奇怪楚少卿为何会中途退出,今日?方知楚少卿的高?明之处。”

楚洵冷冷打断他的话,“说重点。”

“近日?,梁大人找到我,希望我来主审此案。属下在整理证据时,发现这其中有不少嫌犯罪证不确切,罪证更像是?栽赃嫁祸,而这些人刚好都是?三皇子一党……”

楚洵没有要继续听下去的意思,“张寺正?要翻案,应该找梁大人,亦或是?圣上,而不是?本官。”

这却是?不想多管闲事了。

张寺正?立马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属下知晓这事儿不该找楚少卿,楚少卿先前退出该案,就是?不想参与进来,但属下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还望楚少卿能?够指点迷津。”

楚洵眯了眯眼道:“你既已入局,又?要如何脱身?”

张寺正业明白这个道理,他不是?楚少卿,可以装作不知情?,太子也拿他没有办法,可他不过一个寒门庶族,没有任何靠山,他若是?不听话照做,只能?是?死路一条,可便是按照太子的意思结了案,那些被冤枉的人家,又?岂会善罢甘休。

怎么都是一个死字。

想到这里,张寺正又跪了下来,连磕了几个响头?,“楚少卿,死我不怕,可我家中有妻有女?,我若是?死了,她娘家又?无人,孤儿寡母的,要如何在这个艰险的世道谋生?”

“我媳妇如今尚有几分姿色,女?儿虽小却也出落得亭亭玉立,这若是?骤然失了庇佑,又?有诸多仇家在侧,属下不敢想象她们会遭遇怎样的下场。便?是?苟活下来,想必也是?受尽屈辱与磨难。”说到最后?,堂堂八尺男儿竟然哽咽落泪。

也不知是?哪句话打动?了楚洵,楚洵终于是?松口,“你?知晓的秘密太多,活是?没法活了。”

张寺正?眸色暗淡下去,但下一刻他又?重燃起了亮光。

“但我可以助你?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