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就像唱戏唱到一半、叉腰站在台上和观众对骂,还像这趟对付寿爷,明晃晃戏服红烛,甚至不惜策划出跳楼这么?大的?阵仗,这是她?性格使然。

姜红烛的?性子,注定了她?不会?躲在暗处,明知道?有风险,她?也要让你?看?到她?,要你?知道?,她?不高兴了,她?烧天燎地?来了。

陈琮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姜红烛的?遭遇,跟你?们?其实没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死咬着你?们?不放呢?为了快速进补?”

福婆缓缓摇头:“我不认为是为了进补。”

开始,大家?确实有种种猜测:进补,父亲被?“人石会?”除名退石、她?心?里?愤恨……

但都觉得立不住脚。

福婆说:“我想,她?是爱上了这种嗜血的?感觉,一下子上了瘾,无法自?拔。”

在现实中,她?的?命运戏剧性地?急转直下,从乡人争相围看?、骄矜讨喜的?红烛美人,到一朝家?破,沦为万人指戳的?阶下囚,出狱之后?,还一度烟酒度日、和侏儒寻欢作乐。

可能自?那时起,她?已经在心?里?一点点疯了。

她?觉得不公平、被?践踏,想报复,又没能力去报复,忽然有一天,在另一个世?界和规则下,她?发现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撕咬、吞噬一切,真正地?见天烧天、见地?燎地?。

阳间把她?踏进泥里?,阴间把她?捧到天上,巨大的?反差忽然填补了她?的?心?壑,那个世?界,成了治愈她?的?补药。

陈琮问:“你?们?后?来,把她?怎么?样t?了?”

福婆沉默良久,轻轻笑起来:“我不得不说,姜红烛真的?是老天选中的?人,她?的?资质太强了。我们?能怎么?办呢,加在一起,也对付不了她?,这种事又没法报警抓她?,报警也没人信,防她?一时,防不了一辈子,再?说了,那些疯了死了的?人,帐该怎么?算?最后?,我们?有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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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她?抬起头,环视室内:“当时,人比现在多,有接近二十个,毕竟是三十多年前,很多前辈都还在。现在,就剩下这几?个了,哦,对,还有个阿欢,他这两天喝多了酒,估计还在睡……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

既然在阴间奈何不了她?,那就从阳间着手,让她?彻底消失吧。

这个计划,开始叫“灭烛”,后?来觉得,太直白了,不好,改成了更委婉的?“熄灯”。

熄灯计划。

第026章 025

“熄灯计划”具体怎么操作?, 福婆没?说。

她只?说了句:“现在你知道了,这屋里除了你,当年或多或少、都是参与过杀人的。”

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 寿爷长叹了口气, 垂下?老眼, 禄爷原本一直笑呵呵的, 此时, 脸上的笑也敛了去。

至于梁世龙,他低着头, 看不到表情, 右手手指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来回点跳, 似乎玩得正忙。

“杀人”这种词, 福婆居然能这么平静地说出?来,虽说的确是事?出?有因,陈琮还是觉得心里头直冒凉气。

这件事?,协会里其?它的人都不知道。

这也正常, 杀人这种事?见?不得光,就适合烂在心里。三十多年过去,随着老辈人去世, 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这趟寿爷出?状况,发现事?关姜红烛,当事?者都三缄其?口,实在要给?个说法?,也只?含糊表示“遭了贼, 被吓着了,要躺两天”, 及至因此而决定大会延期,引发很?多会员不满:大老远过来,这会说不开就不开,拿人涮着玩呢。

福婆叹了口气。

不得不延期,人聚在一起,这不是给?姜红烛提供了方便之门吗?怕她大开杀戒,不如先打发回去,四散开来,这样,姜红烛即便想追着打,也没?法?短期内完成。

“虽然‘熄灯’这事?是迫不得已?,但终究是杀人、是违法?的。说实在的,我这些?年,也过得有点不踏实。方天芝和黑山,都参与过熄灯,方天芝出?事?的时候,我们?完全没?想到姜红烛这个人,以为是又出?现了掠食者,黑山出?事?,我其?实是有想到她的,但一想,她都死了三十多年了,何必自己吓自己?加上世龙说,事?情都跟你有点关联,我们?就以为,可能是陈天海……”

陈琮没?吭声。

原来他那巴掌,归根结底,是替姜红烛挨的。

“再后来,就是老九出?事?,那天你也在现场,红烛、戏服,等于是明明白白跟我们?亮底牌了,开始,我真的吓到了,再一想,那是个年轻女孩,而姜红烛要是还活着,怎么也得六十多了,就又放了心,以为是知悉内情的人借她的名义搞鬼,直到……”

“直到一夜过去,集我们?三个老家伙,还有阿欢、瞎子的能耐,五打一,居然还都占不了上风。”

陈琮想到了什么:“所以那一晚,我看到各种混乱的颜色……”

福婆点头:“是我们?养的石头。我们?这几个,都没?掠食的能力,没?法?进?入别人的石头,但我们?可以‘护门’,所以轮番上阵,接力对抗,你看到的,应该就是石头的‘场’混在了一起,各种对抗、渗透、被挤压。你可以回想一下?,当时,是不是那种‘晃漾的油黄色’占了上风?”

陈琮舔了下?嘴唇。

没?错,那时候,色彩虽然极其?混乱、时刻变换,但那种晃漾的油黄色,一直都没?被压制住、始终在四向渗透。

“然后,我们?就彻底明白了,就是她,除了她,没?人有这能耐。她没?死,找我们?报仇来了。但是吧……”

福婆微笑。

但是吧,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她非但不害怕,心里反而踏实了。

可能是年纪到了,大去在即,不想扣着“杀人”这顶帽子终结一生,姜红烛没?死这事?,像突然给?她送了一份礼,整个人居然轻松了不少。

她在这里暂停。

“现在,该轮到你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受伤的了。”

***

有了之前的诸多铺垫,陈琮这头倒也好说。

他刻意淡化了肖芥子的部分,只?说自己在这认识个朋友,叫金媛媛,昨天是应她所托、帮她还车,半路听到动?静停车查看,结果被后车厢里藏着的一个披麻布的女人突袭,以及,他离开的时候,看到有个年轻女人驾车疾驰而至、接应麻布女人。

至于麻布女人究竟是不是姜红烛,他也不确定,毕竟全程都没?看到脸,只?知道她似乎没?有腿,因为她始终拖着两条空空的裤管。

这部分合情合理,和眼前发生的事?也能接得上,福婆没?多问,只?说了句:“那年轻姑娘,八成是帮她做事?的。”

倒是梁世龙听到“金媛媛”这个名字时,忽然想到了什么:“金媛媛?是不是昨天跳楼那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