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不会的,乐宜这趟出来本就是来玩儿的,晒黑了……养养也就白回来了,母亲不在意这个,要念叨,估计也是念叨我和乐宜才是。”
正午时?分,营地里的人正在生火做饭,陈闲余坐在齐二少?夫人身旁歇息,眺望着远处那骑着小马在杂草绿枝里只不时?露出个脑袋找兔子的小姑娘,还别说,张乐宜对比离京前确实黑了不止一个度。
他轻笑起来,“乐宜啊,出门游玩的机会不多,下一次再从京都去外地游玩还不知是何时?呢。让她玩个尽兴也好,黑了些就黑了些,她就算变成?个丑八怪,那也是我妹妹。”这是不变的。
“无论何时?,她不必以颜示人以好,因为自有我为她撑腰。”
陈闲余笑着说,但?说完这句后,他接着却又补了一句,“除非我死了。”
“否则,我很难想?到她要如何过得不好。”
现在的张乐宜正在慢慢长大,慢慢去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天真,她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句话其实还有一层更深的意思?,然齐二少?夫人没听出来,但?她却也如实生出一股疑惑,看?着陈闲余的目光越想?越奇怪,最终委婉劝道,“你?也莫要将过多的责任都往自己肩上揽,丞相府不倒,你?们四个只要不犯糊涂,都能过得好的。”
后半句有些像在点他什么。
陈闲余听懂了,一笑而过,齐二少?夫人不知道,大仇未报他必不敢先死;而能让他死的原因,无非就是他身份暴露冲顶至尊之位而被打败,这种?情况下,他死、丞相府也会覆灭。
甚至乐宜的命能否保住都不一定。但?在最后一刻,他会留后手将他们送走。
此后隐姓埋名,生活自当不如以前了。
“二舅母,你?信命吗?”
随行的婆子侍女各司其职,护卫有的在营地周围放哨,有的则在休息、闲聊。树荫下,唯坐有陈闲余和齐二少?夫人二人。
“怎么这么问?”
齐二少?夫人一怔,转头?看?向身边这个青年,初见时?,对方的嬉皮笑脸撒泼耍赖的音容犹在脑中?,而今时?,眼前的陈闲余,已和初见时?的模样大相径庭,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贵气,又带着几分英武和凌厉。
虽向来示人以无害和不靠谱,但?又像……在那层表面下藏着更深、更可怕的东西。
“只是在这条路上走的越久,越觉得,我天生就该属于那里,我本就是那样一类人。”
皇宫才是我归宿,他天生就适合玩弄权术。
手中?的狗尾巴草,在手指翻飞间?慢慢编成?一个形状。
他低声说:“我有我的命运,我不想?信,但?又不得不信;哪怕我不认命定的结果,可我要做出改变,就仍又要踏上这样一条路。”
“既是心甘情愿,也是无退路可言。”
“而且,答应过母亲的事,就要做到啊。”
他将手中?用草编成?的像鸟的身体上,左右各插上一片细长的草叶充当翅膀,放在掌心仔细端详了会儿后,觉得这鸟儿做的没什么问题了,便将之放在身旁的地上。
起身,看?到了站在几步外的树下,正注视着他这边的杨靖,见对方看?自己看?过来后又立马转开了视线,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低头?落下一句,“二舅母,明日就要分道扬镳了,我去跟杨将军道个别。”
不等后者多言,陈闲余已抬脚朝杨靖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齐二少?夫人脑海中?仍想?着先前青年所说的话,心底那股沉甸甸的感觉还在,无法参透那话的含义。
但?她知晓,陈闲余大抵是不会退出朝堂这场储君之争了。
她无奈又心中?发闷的摇摇头?,不由替小姑子一家感到担忧。
看?到远处,陈闲余和杨靖二人站在一起说话的样子,又生出一点疑惑来。
这两?人……好像还挺合得来的。
杨靖作为京中?年轻一代的翘楚,她自是知道的,也听说过这位性?情冷淡、武艺高强的传闻,他身边的朋友很少?,像陈闲余这种?不过半月就能迅速与之相熟的更是少?之又少?,但?这大抵也跟陈闲余厚脸皮的特性?有关?。
“你?来干什么?”
在齐二少?夫人看?来,相处不错的两?人,其实杨靖一看?到陈闲余过来找自己就不自觉心生紧张。
主?要是陈闲余这人太坑了。
出发之前,他秘密传信自己,让自己帮他拖慢安王队伍的行进速度,等一等他;当时?杨靖还犹豫要不要照办,又该想?个什么办法来办呢。
结果不等他想?好主?意,第二天上午,安王就落马摔出去老惨了,摔得一身伤,队伍想?快都快不起来。
要不是事后小兵中?有某个人偷偷给?他递小纸条,让他不用为难想?主?意了,他都要和安王一样以为是安王自己骑术不佳。
啧……现在想?想?陈闲余见到安王时?,还能理?直气壮的嘲讽他骑术不行的嘴脸,无论何时?,杨靖都得在心底感慨一句‘陈闲余的脸皮是真的厚啊!’
“来和你?道别啊。”陈闲余嬉笑着接了句。
今日队伍已经进入江南地界,离淮安柳家还有两?日的路程,但?明天他们就该和安王的队伍分开走了。
杨靖闻言,顿时?无语,不想?理?他。
见他默默的给?马梳毛,不跟自己说话,陈闲余开始闲的算日子,他道:“算算我和杨将军也一路同行有十八天了,相处时?间?不长,但?对外也足以可以变成?有些交情的朋友。”
“不用再当陌生人,甚好,甚好。”
杨靖:“……”
“这就是你?让我等你?的目地?”就为了故意找个由头?,让两?人能顺理?成?章的在外人面前相识,甚至将来正大光明的往来,也不会惹人怀疑。
陈闲余笑着更凑近面前的黑马一些,伸出手摸了摸马儿的背,看?着面前健壮的黑马,他眼中?有欣赏满意之色,头?也不抬的出声道,“这是其一。”
“那其二呢?”
“你?觉得其二是什么?”
陈闲余不答反问,将问题抛回给?杨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