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需要她“赔”他这几年的付出,她会尽量说服爷爷,满足他的条件。

说完,她看向他,见他仍是一言不发,只好继续道:“虽然我们的开始只是利益交换,但这四年我挺开心的,我们好聚好散吧,也算是这段婚姻功德圆满。”

等她说完,纪宴行终于出声:“为什么离婚?”

余念从抽屉里拿出一枚戒指,放到他面前,“戒指是纪非和给我的,他说是孟梓云给他的。”

纪宴行看向桌面上的戒指,眼眸一震,“你什么时候拿到这枚戒指的?”

“和照片一起。”

“你那个时候就计划好,要和我离婚?”

余念闭了闭眼,摇摇头,“只是动了离婚的念头。”

纪宴行低眸看她,他穿着家居服,黑色T恤和休闲裤,衬得他比平时更温和阴郁。他哑声道:“我前段时间生病,烧得很严重,醒来后就发现戒指不见了,我一直在让医院找。”

他生病的事余念知道,原本打算过去照顾他,但她那段时间太忙,他便没让她去,说只是流感,小事,过几天就能好。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余念已经不想再追究,也不想追究他为什么连戒指丢了都不告诉她。

“孟梓云当时确实来医院看过我,但她只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出去了,这点你不信的话,可以去看医院的监控,”纪宴行看着她没有任何追问的欲望,喉结艰涩地滚了滚,“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以为我短时间能把找回来,我一直在找我们的婚戒,我没有认为婚戒丢了是小事。”

余念看着他的眼睛,眉眼间藏着疲倦,“你看,你遇到事情总是以为我好的名义不告诉我,这次是孟梓云和孟卿,下次呢?”

顿了下,她自嘲地扯了扯唇,“我是不是永远要担心我丈夫在外面是不是藏着一个我不知道的女人?”

纪宴行眼神闪了闪,喉骨滚了滚,默了几秒才哑声道:“所以这就是你要离婚的理由?因为我没有告诉你这些事?”

“不,”余念把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放到他的戒指旁边,语气平静而淡漠,“我要离婚,只是因为我意识到,你并不符合我对丈夫的期待。”

纪宴行指骨一紧,低眸看着两枚简约到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素戒摆放在一起,正如当初他给她时一样随意简单,喉咙好似被人用力掐住一样,近乎窒息的感觉笼罩着他,让他无法呼吸。

他考虑过无数种她的回答,他以为她会说她介意孟梓云和孟卿的存在,或者是他瞒着她的事,又或者他总是强吻她......他有时候情绪不受控制会想要强吻她,因为吻她的时候可以让他平静下来。

可是她却说,她不要他是因为他不符合她对丈夫的期待。

她理想中的丈夫是什么样?温柔?体贴?坦诚?幽默?

纪宴行眼前忽然闪过陆宇琛的身影,她喜欢和陆宇琛做朋友,是因为陆宇琛身上有她期待的这些特质吗?

心头募地泛起一层淡淡的自嘲,随即涌上一股不讲理的怨怼,他不符合期待?谁符合?陆宇琛吗?她要去找一个像陆宇琛一样的男人,一个符合她对丈夫期待的男人,然后取代他。

取代他?跟另一个人牵手接吻,对着另一个人笑,甚至是更亲密的事,去爱另一个男人?这个念头一出,菲薄的唇抿得更紧,极致的紧绷过后,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异常的冷静,黑眸淡淡地看着她,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从裤袋里拿出烟盒,捏了一根咬在唇间。

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动打火机,青色的火苗亮起,他低头点烟,沉沉地吸了一口,清白的烟雾将他的面容渲染的模糊。

烟草味在书房扩散开来,余念心脏一紧,看着他把烟取下,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随便翻了翻她写的离婚协议,也不知道他看了没有,就不轻不重地扔回桌上。

“我们结婚四年了,”他语调寡淡,像是闲聊般的道,“我记得领证前,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你,这个婚结了我是不打算离的,嗯?”

余念闭了闭眼,想到结婚之前,他多次说过这句话,甚至在进民政局前,再次强调了这一点。只是她那时颇为自信,以为他可以爱上她,以为他们会像爸爸妈妈一样恩爱。

她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就算重来一次,她仍会嫁给他,不然这个执念将伴随她一生。

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至少曾经那个执拗的少女没有遗憾了。

余念见他表情寡淡,缓声继续道:“没有人结婚的时候会有离婚的计划,当初结婚,我是真的抱着和你过一辈子的打算,现在离婚也是真的不想和你继续。”

纪宴行掀起眼皮,嘲讽地笑了声:“你总是这么善变吗?”

第93章 摆脱

纪宴行瞥了眼指尖的猩红,“我的态度不变,结婚的时候不打算离婚,现在仍是不会离,更何况我现在不想离。”

余念咬着唇,眉眼间藏着不深不浅的疲倦,“如果我非要离婚呢?”

纪宴行轻笑了声:“我不同意,你办不到。”

他的语调平淡,只是再平和的语气也难掩话里的狂妄,理直气壮地告诉她,这个婚她离不掉。

余念预料到这个婚不好离,但没想到这么难。

“为什么不离?”余念听到自己问,“难道是因为你爱我?”

她从不直白地诉说爱意,问出这话,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到底是想听他说他爱她,还是等着他否认,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他不爱她就放过她。

大概是两者都有。

毕竟期盼他爱她,是她这十年来的愿望,如果能亲口听到他说爱她,也算她十年的暗恋功德圆满?

书房的光线并不明亮,但他们离得近,近到可以看清彼此脸上的每一丝表情,所有的情绪都无处遁形。她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纪宴行眼眸微动,薄唇动了动,本要脱口而出的话,不知为何卡在喉咙里,最后换成,“我不知道”

余念的神经募地一松,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在等待他回答这几秒,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原来她那么在意他的答案。

她原以为她不在意的。

不知道。

是不爱的委婉说法么。

余念将所有的思绪收回,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你再好好想想吧,你又不爱我,我也没有很爱你,我们就不要互相折磨了,闹到对簿公堂那一步,都不好看。”

纪宴行掀起眼皮,似笑非笑:“言则,我如果不同意,你要告我?”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不得不采取下下策。”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他突地笑出了声,指间的烟快要燃到尽头,猩红的火光映在他眸底,眼神晦暗复杂,抬手将离婚协议拿起来。

他俊美的面容没有任何波澜,慢条斯理地抬起手,将手中的烟头对准纸张,火光瞬间跳跃起来,迅速将薄薄的纸张吞噬。“嗤嗤”纸张在火舌的吞噬下,逐渐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