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的脸色瞬间煞白,声音哽咽:“我.....我只是想让你太太帮忙求情,求你不要封杀梓云,她只是一时想岔了而已,她努力十年的心血不应该付之东流。”
纪宴行敛着眸,“对于当年的事,我很感激你,也只有感激,我明确地告诉过你,你的出现会对我的生活造成干扰,当年读书的时候我们并不熟,这些年你又是在床上躺着的,所以你可能对我不大了解,我的耐心向来不是很好。”他的嗓音始终是温和的,或许是顾忌她刚做完手术,听起来甚至有些温柔,只是再温柔也没法稀释他话中的冷漠,这种不动声色的陈述,比赤果果的指责更让人心寒。
她和他只是大学同学,凑巧的是,他们加入同一个社团,几乎是第一眼见到他,她就迷恋一般地爱上他,但她清楚自己和他的距离太远,便只默默地在远处看着他。
他们不该有交集的,那场改变她一生的车祸,如今想来,不知道是好是坏。
孟卿闭了闭眼,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对不起,今晚是我没有站稳,与你太太无关,她没有对我做任何事,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我身体恢复,麻烦你送我去美国吧。”纪宴行的语气缓了缓:“嗯。”
“还有梓云”顿了下,她无力道,“你能不能不封杀她?”
纪宴行看着她满脸泪水,把纸巾盒递给她,淡声道:“我只能答应你,如果她靠自己的能力复出,我不会出手干涉。”
孟卿闭了闭眼,眼泪夺眶而出。
他到底是有多在意他的妻子,在意到连孟梓云都要封杀,生怕新闻上出现她的照片,让他妻子看了过去会不舒服。
她想到了余念,温柔美丽知性优雅,和他在一起非常般配,大概只有那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吧。
如果说在今晚之前,她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今晚之后她的所有幻想都破灭了。孟卿睁开眼,努力挤了个笑容:“我明白了。”
事情说清楚,纪宴行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回家的路上,他坐在后车座,抬手捏了捏眉心,又一次想到她说的爱他。
哪怕早就知道这一点,但听到她亲口说出来,他的心脏就像是被泡在蜜罐里,酸软甜腻,软的发麻。
孟卿的事,他承认他做的不够好,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而她仍是爱他的,他会用余生弥补他的错,之前他做了不对的事,她都会原谅他,这次也会原谅他的。
因为她爱他。
纪宴行扯了扯领带,让呼吸更加顺畅。回到家,他没有去主卧,怕吵醒她,在次卧洗漱完,躺在床上睡觉,只是没有她在身边,过了很久才睡着。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纪宴行是猛地惊醒的,看着幽冷阴暗的晨光,大脑突如其来的眩晕,眼前模糊,好似走入荒芜的迷雾。
他在床上坐了几分钟,待恢复清醒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刚过七点,掀开被子下床。
今天是他和她的四周年结婚纪念日,她说过会给他一个礼物,上次他生日,她故意去外地出差,回来后对他的生日绝口不提,他明白是他的错,她生气很正常。
所以才不陪他过生日。
但四周年纪念日......他们约定好,周年纪念日这天,要去海边看日落。
纪宴行洗漱完,下楼去做早餐。
他们以往都是八点半下楼,刘姨七点半赶过来,刚走进厨房,就看到纪宴行在做早餐。
纪宴行听到动静,淡声道:“早餐我来准备。”
刘姨稍顿:“哦哦,好的。”
刘姨并没有任何的意外,纪宴行亲自下厨的次数不少,经常亲手做饭给太太吃。
纪宴行是她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在老宅生活,他的性子孤冷,如今在太太的陪伴下,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儿。
结婚四年,他们小两口的感情,刘姨看在眼里,虽然不乏争吵斗嘴,更多的是温馨幸福,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纪宴行做完早餐,余念正好从楼上下来,他做的是三明治和牛奶,叫刘姨去买了她爱吃的小笼包。
余念看到热气腾腾的早餐,眼眸微动,拉了个椅子坐下来,安静地吃早餐。
纪宴行低眸看她,忍了又忍,没有打扰她的胃口。
吃完饭后,她径直上楼,纪宴行眼眸暗了暗,过了半分钟才跟了上去,发现她在书房里。
她平日里在家都穿家居服,白T恤和短裤,但今天换上工作时才穿的职业装,她坐在办公椅上,听到动静后,抬头看他一眼,“你今天有时间吗?”
纪宴行走了进去:“当然。”
今天是他们四周年纪念日,他早就把时间空了出来。
余念:“孟卿怎么样了?”“骨折,可以恢复。”他回的简略。
余念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随后把她准备好的文件推到他面前。
“我们没有孩子,离婚的话很好办,”余念把她想好的分配方案告诉他,“财产的话,这些年我们余家占了你不少便宜,所以你的财产我一分不要,我只把属于我的东西拿走就行,这四年我大体过得还算开心,我希望我们和平结束。”
她咽了咽嗓子,声音很轻:“离婚吧”
第92章 善变
说完这三个字,她才抬眸去看他,陡然看到他五官轮廓似是有些僵硬,菲薄的唇抿到微微泛白,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凸出的指骨紧绷着。他的面上其实没有什么情绪,但余念好像从他的眸底看到一抹失神和受伤。
他似乎觉得,她不该这么对他。
书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纪宴行低眸看着她平静冷淡的面容,好似“离婚”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所以可以很轻易就说出来。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愤怒,而是疑惑,她不是爱他吗?
爱他的话,又怎么会要和他离婚?
是因为不够爱吗?
因为只有一点点的爱,所以很容易就能放弃?
他的眼眸浅浅失了神,喉结艰涩地滚了滚,黑眸看向她,似是在等她给他答案。
余念见他眼底微震后逐渐趋于平静,蜷了蜷手指,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如果你不满意我的离婚条件,你可以提出你的条件,合理的话,我尽量会满足你。”
之前不知道的时候她可以装傻,但在爷爷书房看到过余家这几年因为纪家得到多少好处,她没法再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