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廷垂着眼睛，仔细端详着白珍妮，然后凑近她，一字一顿地说：“珍妮，也许有些事，你会宁可自己不知道真相的。”

白珍妮听出了他话里威胁的意味。

他似乎在告诉白珍妮，是的，这一切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但是她没有证据，他也没有理由。

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刻，世界崩塌的，不会是他韩廷。

一瞬间，白珍妮感觉自己仿佛蚍蜉撼大树一般。在韩廷眼里，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的她，很可笑吧。

韩廷看她不出声了，用手指轻柔地捋顺她额头的碎发，低声说：“好好听话，好好养伤，如果你早点回到猎色，说不定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不是么。”

白珍妮无力地闭上眼：“你早就知道，我会有乖乖回到猎色的这一天，是么。”

白珍妮看不到韩廷的时候，韩廷看着她的伤口，脸上的心疼更加明显一些。她漂亮的头发被剃掉了三分之一，那处伤口庆幸在面积小，但看上去也是触目惊心。

韩廷用指腹抚着她的眉骨，皱紧了眉头。

三天之后，白珍妮就出院了。冯芷也转到了猎色3楼的医院。

韩廷派苏珉来给她们办的出院手续，办齐一切只用了半个小时。回到猎色，冯芷被安顿到了3楼，苏珉则带着白珍妮去3415。

苏珉推开3415的门，转头对白珍妮说：“欢迎回来。”

白珍妮走进房间，感觉有些陌生。

整个34楼在几个月前全部翻新了一遍，曾经的装修，从地毯到墙纸都是暗色调的，如今换成了更加现代的装修风格，深米色地毯，灰白色竖条纹墙纸，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大了，光线也更好了。白珍妮更喜欢现在的房间布置。

落地窗是朝着西南边的，此刻是下午五点出头，魔都的冬天天黑得早，太阳已然在地平线处徘徊，落日的余晖洒遍了整个房间，空旷，冷清。

苏珉站在门口，看着她走进去，说：“缺什么告诉我。我先走了。”

白珍妮急忙转身道：“别走……陪陪我。”

苏珉并没什么表情，但白珍妮看出了他的勉强。她快步走到门口，把门关上，问苏珉：“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苏珉看着她：“已经抓到那个人了。警察说，那人精神有问题。”

白珍妮冷哼：“精神有问题，所以拿着浓硫酸，在这门口，刚好泼到了我和冯芷？苏珉，你自己听听这话，你觉得我该信吗？”

苏珉脸色并不好，他回：“……珍妮，这件事我亲自在盯。警察说这个人之前有在学校门口袭击学生的前科，他有精神残疾证的，我看到了。也许……他真的是无差别袭击，你别多想了。”

白珍妮冷冷地看着苏珉：“他会挑学生和女人下手，就证明他不是完完全全的精神病。你说，雇他来泼我硫酸的，和雇那个强奸犯的，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苏珉拉住白珍妮的手。她的手冰凉，甚至在轻微地发抖。他看着白珍妮，她的眼里有愤怒，但这种愤怒没有完全掩盖她眼底的恐惧。

他将白珍妮拥进怀里：“……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没有人要害你了，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相信我。”

白珍妮僵硬地贴着苏珉，心下一片失望之后的平静。

0195 193. 经年

又到了深冬。魔都在经历了几次降温之后，异常寒冷。白珍妮自伤了之后，每日在猎色待着治疗，养伤，无所事事。一眨眼，又临近过年了。

陆达也带着他的《病态系统》去好莱坞，顺利地剪成成片，作为科幻系列剧集的其中一部上映了。

在白珍妮那天彻底地拒绝了他之后，他没有再做纠缠，也没有再怎么和白珍妮联系，只是在去美国的时候，给她发过几张当地的照片。

再有一周，《危情》就要进入过年前的宣发期了。白珍妮只想着尽快养好自己的伤，能够再见到杨佳佳。

冯芷已经出院了。她的左手皮肤被硫酸烧伤得比较严重，但庆幸的是，白珍妮反应快，用大量的水冲淡了硫酸，所以冯芷只是皮肤表层的烧伤，并没有伤到筋骨。如今她的手还没完全长好，但是医生说，烧伤对她将来的手部活动影响不会太大。

白珍妮本不想再让冯芷继续当自己的助理，但是苏珉告诉她，像冯芷这样，将来如果跟别的艺人，多少会招来嫌隙，白珍妮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猎色的意外保险开出来，也有个几十万，白珍妮就当给冯芷放个半年的长假，把这笔钱全部给了冯芷，让她好好养伤，养好了伤，再继续回来做白珍妮的贴身助理。

这天下午，冯芷来猎色办手续，顺便来3415看白珍妮。一进屋，冯芷就发出了惊叹：“哇，姐姐，新装修我喜欢。你以后在这里也能拍硬照了。”

白珍妮见到冯芷，心里多少还是觉得内疚。她亲自泡了咖啡，递到冯芷手里，看她戴着复健手套的左手，眼睛发涩，勉强笑道：“你尽快回来，否则都没人给我照生活照啊。”

冯芷乐呵呵的：“当然，谁能有我照顾你细心啊！放心，给我三个月，我肯定能恢复。”

白珍妮看得出来，冯芷是装出这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没有女孩子不在意自己的外表，现在她的左手要留下永久的疤痕，她不可能不在意。

想到这，白珍妮心里就憋得难过：“小芷，谢谢你……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

冯芷立刻打断她：“姐姐，你看你，又来。我已经说过好多遍了，你不用为我难过。反而是我，保护了你，我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白珍妮鼻子发酸，用力地点了点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冯芷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着白珍妮剪掉的那半边头发，心疼地说：“可是姐姐，马上你就要去参加危情的宣发了吧，你的头发怎么办？”

白珍妮并不是非常在意：“只是头发而已，戴假发就好了，总有办法的。如果不是你，我估计已经被毁容了。”

冯芷已经知道泼硫酸的人是精神病人这件事了。她无奈地叹气：“可惜了，不能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白珍妮：“如果这其中有阴谋，总有一天会暴露的。我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牵涉其中的人。”

冯芷知道白珍妮是为了她而愤愤不平，转换话题道：“……不提这个了，姐姐，马上会再见到佳佳姐，你不开心吗？”

到了宣发期，杨佳佳和陆达也都是会碰到的。白珍妮自然是期待，但是眼下自己这种状况，她实在没有更多的心情。

冯芷神秘地掏出手机，打开微博，递到白珍妮手里：“你看。”

微博停留在静候佳茵的超话界面，白珍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35万CP粉，这是认真的吗？”

冯芷难掩兴奋的神色：“等到宣发期，你和佳佳姐再见面，估计还会再涨的。”

白珍妮翻看着超话里她和杨佳佳的照片，有一瞬间的神伤：“……当时只是在那种情境下，我和杨佳佳也再不可能回到当时那样的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