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她听赵长胤说了很?多关?于?二人初见如何,又是如何排除万难在一处,至于?和离妇什么的身份,是半点都不在意,她如今自己都是孀居的寡妇,何谈瞧不上别人。
“马车上说。”
李鹫拉着妹妹的手,送上马车的每一步,都不敢移开眼睛,而李荆玉也大大方方的享受着哥哥待她的好,就好像她还未嫁时,只要有哥哥在,她便什么都不用担心。
一行人到了东宫,挥去众人,让侍卫守在门外,这才终于?问?清了具体情形和其?中诸多细节。
原来赵长胤刚到北蒙,费了许多功夫,才与李荆玉取得联系,因?李荆玉这些年的经营,在北蒙笼络了自己的人,假死一事策划地虽艰难但十分顺利。
二人利用先汗王,假意吩咐先汗王旧臣毒杀王妃,以阻止呼延熟继位之心,同时又留下?遗书,称先汗王死前?曾亲口告诉她,属意立汗祖三子,先汗王的弟弟为叶护太子,在他死后?,继承汗位。
此遗书一经出现,就让北蒙朝野沸腾,一时间有半数大臣想要拥立正统,呼延熟怎可?能让到手的汗位夭折,不得不放弃原先天衣无缝的计划,斩杀三子,快速让人拥立他登基为帝。
只是如此这般,必然激起怨愤,得位不正,就是悬在呼延熟头顶的一把利刃,他能杀三子,别人也能杀他,届时有人胆敢效仿,以此灭他,岂不顺理?成章。
呼延熟只能想办法稳住还没坐热的汗位,而最快速的方法就是撕毁盟约,发兵大章,呼延胜的和平之策早已让北蒙诸多氏族百姓不满,草原贫瘠,若不抢夺,没有足够的粮食,该如何过冬。
正值六月,北蒙兵强马壮,其?名将和舍里厉兵秣马,一路南下?,越过章朝边防,直捣腹心,而章朝这些年因?章禧帝重文抑武,虽然人数庞大,但早已将骄兵惰,暮气横秋,是以轻易便失了卫城。
李荆玉甚至直言,和舍里乃大将才,卫城已失,他必已看?清章朝军力空虚,定要以小博大,继续南攻,以武军旗的能力,拦不住。
而果真如她所说,必他们二人晚一日进京的前?线战报上写,顺城一战,章朝大败,监军被俘斩杀,死伤达数万,都部署武军旗弃城而逃,退守焉城,却被人截断粮草,孤城难出。
章禧帝大怒,三十万大军挡不住区区十万蛮夷,不仅是举国安危受到威胁,更是干系大章民心臣心,若继续输下?去,战乱之下?,导致内乱,他这个皇帝也就坐到头了。
早朝之上,章禧帝明令众武将大臣,选出新的将军,奔赴前?线,挽回战局。
可?这次所有人都知道北蒙来势汹汹,已经被章禧帝养的只知寻欢作?乐、享受安逸的武官们,哪里还能有胆子、有能力敢接下?这必败无疑的差事,若是再输下?去,免去官职事小,九族尽灭事大。
“我泱泱大章,竟寻不出一个能战的将军?”
顶着章禧帝的暴怒,殿前?副都指挥使?狄繁跪地请求出征。
章禧帝久久说不出话来,狄繁是守卫皇城之人,护的是皇帝的命,如今章禧帝刚刚看?出自己这满朝武将皆是酒囊饭袋,如何还能将唯一有能力的狄繁派出去,一旦骚乱四起,岂非先毙命的是他。
这一段沉默,让朝堂大臣们尽数屏息凝神,生怕出一点错处,便会被人拖出去斩了。
章禧帝寒眸闭上,再睁开,沉声唤道。
“赵长胤,你可?敢出征,救我大章边疆数十万百姓?”
第44章 父子兵 鸾鸾20%丨太子40%丨赵家……
赵长胤位于武官一列的中间?, 自?他出使归来并成功带回永安公主,章禧帝便进?行?了封赏,将?他由六品蓝翎侍卫调为从四?品下归德中郎将?, 晋永安公主为成国公主(公主初封为美名, 进?封为郡国名),享食邑万户。
被唤到的赵长胤并没有居傲称是,而是干脆地跪地实话实说道,“陛下隆恩, 臣万死难辞, 但此一战兹事体大, 臣初出茅庐, 从未上过战场, 黔驴之技尚不敢班门弄斧, 臣想请陛下重新启用一人,臣愿为副将?, 为大章肝脑涂地, 马革裹尸!”
这番肺腑之言,让章禧帝大喜, “你所说是何人?”
“此人正?是臣的父亲,从前的明?威将?军, 赵德忠。臣这一身武艺与兵道, 皆是传于家父,父亲这半生常与臣说,不敢称一颗碧血丹心,只愿以身殉国,才不枉先帝与陛下治下昌明?盛世。”
此话一出,不免就?会?让人想到, 赵长胤这是想为赵家拉拢权利。
章禧帝居高?临下,紧紧盯着跪在下首的赵长胤,也?想看?一看?这位刚刚展露头?角的小将?到底是抱的什么心思。
可他竟在赵长胤身上看?不出一分贪求权柄的假仁假义模样,一张英朗俊俏的脸,满是即将?上阵杀敌的跃跃欲试,整个朝堂滞涩的气氛都因为这小将?的忠国之言而热血沸腾。
“好!”章禧帝大手一揽,龙心大悦,“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蛮夷北蒙,必败于朕的忠君良将?手中!”
“来人,传朕旨意,封洋州刺史赵德忠为招讨使,归德中郎将?赵长胤为行?营兵马都监,带二十万征北大军,讨伐犬戎,驱逐敌寇,一切军务,皆由尔自?行?裁决,务必谨慎从事,以奏凯歌而还!”
赵长胤应地声如洪钟,“是,臣等谨遵圣命!”
*
东宫
得知赵长胤能与父亲顺利出征,赵鸾鸾缓缓呼出一口气,她望着天上风云变幻的云彩,心道,她一直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此计惊险,但一石三鸟,既能救回永安,亦能让赵氏东山再起,而战争最亦催动民心,若如她预料,只要北蒙被击退一次,躲在北蒙背后的南辽,必然出手,届时朝中再无?人可用,便是太子收归民心的大好机会?。
是以这些日子,东宫之内虽有条不紊,但略显紧张。
李鹫就?坐在离赵鸾鸾不远的榻上,一点点擦着手中已尘封许久的长剑,一举一动如往常一样赏心悦目,只是眉眼露着些许不同寻常。
“在想谁?”
赵鸾鸾慢慢起身,走?到他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眉目温柔地看?着面?前神不思蜀的人。
听到喜爱之人的话,李鹫下意识回答。
“想你。”
赵鸾鸾有些奇怪,“嗯?”
她知道李鹫手中这把剑是他大父所用佩剑,方才看?他一直抱着这柄剑,本以为他是在想高?氏曾经的事,亦或是先皇后,却没想到是她。
李鹫反应过来自?己将?心里话脱口而出时,无?奈地笑了下,抬头?看?到身后人美丽的面?颊,伸手将?人拉到了自?己腿上,像是冬日汲取难得的温暖,依赖地将?脸深深埋在赵鸾鸾的胸前。
眷恋许久,李鹫问道,“你可愿随我出征?”
赵鸾鸾以为他是在担心将?她留在京城会?出事,虽然她觉得李鹫不会?这么想不清,但念着他或许即将?离开京都,心情不爽,便宽慰了句。
“五皇子已就?封,二皇子因其大父战败已然失宠,我留在京城,并没有任何危险,况且你知道的,如今战事接连,钱、盐、粮的周转,是最容易被人做手脚的,一旦开战,这些都不容有失,我必须留在京都,况且有我在,其他皇子才不会?轻举妄动,如今陛下那里,已然对我们有不满,这个时候难免会?有人乘人不备顺手牵羊。”
她留在京都,是赵家父子与李鹫能活着回来的保证。
得到想像中的答案,李鹫无?声地叹了口气,又顺从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