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喜爱酒的人,自然对于旁人喝酒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再有就是,对于王静则,她还不知如何处理,她不过是个借尸还魂的鬼,与原主一个书中人物又无因果,也无托付之求,她也没养过孩子,该不该养这个孩子,养不养的好都是未知数。

心里想到这,又难免多了些愁绪,本来半盏半盏倒的酒,开始渐渐满上,一杯接一杯。

鸳鸯本来见娘子还克制,还能守得住,姑娘醉了便醉吧,日后若是遇着需饮酒的场合,亦或是因此有了麻烦,还能防患于未然,可见母女俩都许多杯下去上了头,就坐不住了,在赵鸾鸾还要再喝时,及时挪走了酒瓶,劝着。

“娘子,不可贪多了。”

“静儿姐明日还要去族学念书,若是起不来,怕是又要被秦学究指责了,您还是说说她吧。”

在王静则身旁劝酒的珍珠也附和道,“娘子,您看看,姐儿这都喝晕了。”

赵鸾鸾很难喝醉,只是有些上脸,换了具身体,依旧也是,对面的王静则就不是,眼见着人张牙舞爪的打空气,叫珍珠都拉不住,她叹了口气,抬了抬头示意鸳鸯把酒瓶拿走。

鸳鸯抬步过去,拿到酒瓶后,满脸无奈看向赵鸾鸾,“娘子,喝光了。”

珍珠怀里的人,还在吆喝,“再添一杯!”

摇头晃脑一顿,见没人搭理她,王静则还想去抢方才鸳鸯放在一边的另一瓶,朝珍珠发酒疯,“松,松开!”

赵鸾鸾见她是真的醉了,当机立断,“叫人送醒酒二陈汤上来,给她灌一碗,再多叫个伙计,把没吃的菜收拾带走,回去让院里的人去热一热,你们垫垫肚子,这么晚了,府里怕是也不剩什么了。”

兵荒马乱一阵,一群人才算是终于上了马车。

喝了醒酒汤,王静则安静了,双手放在膝上,乖乖的坐着,马车行了没一会儿,脑袋一歪,倒在了赵鸾鸾肩上。

珍珠先看见了,想叫人挪走,赵鸾鸾摆了摆手,还没说什么,就听到旁边的人在嘀嘀咕咕,仔细听了会儿,才发现是在抱怨人。

“秦余是老糊涂,天天说我,说我……,嗝,一把老骨头了,不在家里待着,在外面上什么课啊,不,不明白,嗝。”

秦学究,全名,就叫秦余。

一车人听了,都哭笑不得,真是挺大的怨气。

“阿娘,别让我学了,嗝,我不学了,太难了……”

说着说着,还假哭起来,在梦里,都不忘给她娘演一出。

赵鸾鸾都觉得这姑娘实在是个宝贝,这是多不爱学习,想起身边的两个侍女都是识字的,不由好奇。

“你们学的时候,也这样吗?”

前世学简体字,她不觉得难,倒是章朝习繁体字,或许还真是难些也不成。

珍珠和鸳鸯对视一眼,她们当时是跟着赵家的掌事阿婆学的,不算聪慧,甚至是学了不短的日子,可是也没姑娘这样过,犹豫了会儿,还是鸳鸯说了句大实话,“姐儿不是学不会,是不太爱念书。”

赵鸾鸾也这么觉得,平常这小手段一个接一个的,哪像是个笨的,于是又多问了一句。

“她为何讨厌念书?”

这可难倒了两人,都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这问题也就没再接下去。

第3章 官人归 母女90%丨前夫哥10%

翌日,卯时初刻,架子床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赵鸾鸾向来觉轻,醒了下,迷迷糊糊觉得应该是守夜的珍珠起来了,她有些纳闷,顺着左侧小高几上小香炉那点暗淡的光,朝起身的人唤了一声。

没一会儿,珍珠掀开流苏纱帘,端着一盏蜡烛进来,以防闪着主子的眼睛,放在了不远处,自己则走到小床踏前蹲下。

“娘子,奴婢吵着您了?”

赵鸾鸾摇了摇头,问她,“怎么这么早出去?”

珍珠笑了笑,觉得娘子还没醒神,都糊涂了,“卯时初了,姐儿今日还要上学堂,昨日又饮酒,奴婢得早些去喊。”

卯时初刻,也就是五点十五分,古代人上学这么变态吗,外面天都还黑着,难不成摸黑上学?

想了想,赵鸾鸾也翻出了些原主的记忆,章朝崇尚“女子有德是才”,并不抵制女子上学,但对女学教授也宽松,只是王家追逐才学,女子和男子同样要在族学念书,学生卯时正刻(六点)到学堂,首先晨读,辰时(7点到九点)上课,巳时(10点)下课,总结就是上课早,下课早。

“行,你去吧。”

等珍珠出去,重新躺回床上,赵鸾鸾睡不着了,闲来无事又想到方才,疑惑怎么是珍珠去喊。

刚回忆起些所以然,鸳鸯也过来了,见她醒着,麻利地收起了纱账,走过来担心道。

“娘子头疼吗?”

赵鸾鸾被扶着坐起身,摇头,看向窗外已经亮了,沙着嗓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鸳鸯给她端了杯备好的温水,打趣了句,“原不知娘子酒量这般好,喝了半壶都不醉,今日还早早就醒了,方才珍珠还跟奴婢说,今日喊姐儿起身用了好大的功夫,是怎么叫都不动,后来是让好几个女使一起连人带铺卷的抬到妆台前的,连梳洗吃饭都是舍不得睁开眼呢。”

想象着这个画面,一主一仆都笑出了声。

“娘子,今日阿郎回来,您要自己选身衣衫吗?”

娘子生的白皙,又不显年纪,平日里总爱穿一些沉色,总想把自己往沉稳的打扮,也就阿郎回来的时候,才会穿些从前喜爱的衣裙。

“谁?”

“娘子您忘了,阿郎配合刑部办的案子结束了,今日就该回来了,听跑腿的小厮说,能赶在午膳前回府,老夫人发话今日要一起用膳呢,刚刚夫人那也来人了,说是要您一起去正门为阿郎接风洗尘。”

赵鸾鸾理了一会儿,才想起这说的是她那名义上的丈夫,王颐之。在剧里,女主父亲的出场并不多,甚至比不过府里的老太太,如果说原主是王静则成长路上的绊脚石,这个父亲就是个轻轻松松的过客,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女主生在王家。

剧里的描述太平面,原主记忆里的王颐之则更生动一些,但是却并不是一些美好的回忆,二人的夫妻关系并不好。

王家是扎根朝堂多少年的世家大族,王颐之的祖父王杞王太师,出身王家旁系一脉,厚积薄发,三十五岁考中进士,后被外放至洋州做通判,而当时的洋州刺史就是原主的父亲赵德丰。

通判也就是刺史的副手,王老太师为了顺利往上升,也为了能舒舒服服的待在洋州,为自己刚刚五岁的嫡长孙,也就是王颐之,定下了与原主的婚事,若王老太师止步于此,原主与王颐之也是门当户对,可偏偏王杞的背后是世家,而他本人也并非池中之物,否则何以官至太师,配享太庙,可赵家是武将,章朝重文轻武,赵父在刺史位置上再无寸进。

王颐之这个人是天之骄子,当朝才子,可也冷心冷情,是把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人,原主远嫁长京,又随王颐之外放,偏偏遭遇当地战乱,又赶上有孕,王静则不得不出生在乡下,整整三年,受尽苦厄,好不容易战乱平息,回京途中又遇上劫匪,女儿走失,原主极度悲拗,伤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