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1)

金县令道:“小纪子说的不错,我们赶到之后,河神张已经认出了死者,就是本县的徐六婆。我便派人将她儿子带来了。”

崔辞问道:“河神张认识徐六婆?”

金县令道:“都在同一个县里,而且河神张平日捕了鱼,就在市场上卖。他自然认识徐六婆的。”

崔辞便将长命锁递给小纪子,道:“这长命锁是你的嘛?”

小纪子摇摇头,道:“我没有长命锁,也没见过这个。”

崔辞抬头,见河神张两眼发直,呆呆盯着地面。知道他已经缓过劲来了,便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道:“河神张,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官,本官劝你老实交待。你也瞧见了,先是邹子玉,再是六婆。明显凶手已经盯上了你们了,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瓜葛?你今儿要是不交待,下一个就要轮到你了。”

河神张气若游丝,呻吟着说道:“大人明鉴,我什么都不知道。”

崔辞耐住性子,低下头,将银锁放在他眼前晃悠。

“这个见过没有?”

河神张目不对焦的瞅了一下,缓缓道:“没见过。”

崔辞站起身,俯视着他:“邹子玉和六婆都是被同一个凶手用水活活呛死的。本官之前查错了方向,只顾着调查死者,却忽略了死者尸体被发现的地点原也是线索。河神张,你必是与他二人有所牵连。你也一定知道什么。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就不怕小纪子也会随你身处险境么?”

河神张终于有点了反应,他眼中有微光闪烁,道:“小纪子。。。”然而,旋即他眼中的光又黯淡下去,重将眼睛闭上,“我什么都不知道。”

“河神张!”崔辞见他冥顽不灵,怒道,“我问你,那日你说你去祭拜江神,实则去了老山,你说,你去老山做什么去了?!你到底知道什么?”

河神张原本已经气息奄奄,被崔辞这么一呵斥,重又翻起白眼,越发老命要没了。小纪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云想容忙将孩子拉过一边,攥着他的手道:“莫怕,大人只是心中着急,不会伤害你爷爷。”

院中之人见了,吓得慌忙一齐上前劝阻。金县令将崔辞拉到一边,劝道:“我知道你心中着急,但他若此时死了,线索岂不是断了?你且松一松,将他带回衙门,养好了再审。”

崔辞咬牙道:“便是怕一等,又要闹出人命来。金兄,你也瞧见了,这是连环命案,凶手必是同一个人。这老头定然知道实情,他却宁愿让小纪子随他一道身处险境,也不肯说。我若是对他用刑,又怕他熬不过。着实让人气恼!”

“崔大人,你案子原是你发现了异样,才得以重查。若依着本官,恐怕那霍卿揽此刻已经被定了罪了。我心中对崔大人感激的紧。大人是当局者迷,我却是旁观者清,依我看,大人是一定能将这案子断清楚了。不过眼下,切莫急躁而已。”

金县令这一番话,虽是恭维,却也着实令崔辞恢复了信心,他稍稍平复了些。

那头,云想容忙着查看河神张的情况,她又送了一颗药进到河神张嘴里,替他把了脉。片刻,她回头对崔辞道:“大人,脉象微弱,不宜再问话了。”

“罢了,”崔辞挥了挥袖子,“将他抬回衙门,严加看管。切莫让他死了。好好养着,等本官回府问话!”

衙役们道了声“是”,便命人雇了轿子来,将河神张抬回衙门。

小纪子小猫似的跟着走了几步,又吓的蜷缩回去。眼泪汪汪的目送河神张的轿子,嘴里哭喊:“爷爷!爷爷!”

云想容见了,于心不忍,犹豫了片刻,又走回来,对他说道:“小纪子,你爷爷去了衙门方才安全。留在家里会有危险。”

“姐姐。我爷爷生病了,我不放心。”

云想容叹了口气,寻思小纪子一个人留在家中着实可怜,便道:“那你跟我一起去衙署吧!这样你就能陪在你爷爷身边。”

小纪子连忙恳切的点点头,伸手牵住云想容。云想容笑了笑,拉着他跟在衙门的轿子后面,一并走了。

不一会儿功夫,院中人走了大半,连金县令也告辞而去。院外围观的百姓见没热闹可看,便也三三两两散去。

崔辞却还留在院中,他扫视院外那些剩余的围观之人,这些人里,有河神张家门口的邻居,还有一路跟来的六婆家门口的邻居。崔辞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举着长命锁,走到院门口,高声道:“诸位父老乡亲,你们当中可有人认得这长命锁的?”

众人齐齐望向崔辞手中的长命锁,接着就低头窃窃私语起来。崔辞等了一会儿,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原以为没指望了,只听人群末尾传来一个女子怯生生的声音。

“我认识那长命锁!”

这一声虽低,却如一声惊雷般在崔辞心里炸开。

“刚才是谁说的?!”崔辞忙朝人群后面望去。

百姓们也都回头找那说话之人,不多时,道路被自动分开,众人众星捧月般让一个妇人走上前来。

那妇人年约四十,上身穿着淡蓝色的短襦,下身是一条深褐色的布裙,肩上搭着一块浅灰色的披帛,是标准的当地村妇的打扮。长得方额方下巴,一双眼睛却又大又深邃。

“你说你认识这长命锁?”

许是从未在大庭广众的场合下说话,那妇人脸涨了通红,点了点头。崔辞道:“你随我进来说话。”

那妇人便被众人簇拥着,推进了河神张家的院子里。

崔辞将门关上,自个儿坐下,也命她寻了个凳子坐了,便开始问话。

“你叫什么?”

“小妇人是杨顺贵家的媳妇。小妇人是六婆家的邻居。”

“你说你认识长命锁是怎么回事?你可看清了,要是冒认,本官要治你的罪!”崔辞将长命锁递给她细看。

杨顺贵拿着长命锁看了又看,突然睫毛微颤,一滴眼泪滚了下来。

“我看清了,就是这锁。这是蕙儿的长命锁。”

“蕙儿?”崔辞皱眉,“蕙儿是谁?”

“十多年前,我邻居徐六婆家里招了一个奶妈,是给宝儿喂奶的。哦,宝儿就是徐之灰,他小名叫做宝儿。那奶妈叫辰娘,辰娘也带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儿,年纪与宝儿差不多大,那孩子叫蕙儿。这长命锁就是蕙儿的。您瞧这锁上的凹陷,是当年六婆抢了去给宝儿带,宝儿往地上砸坏的。”

“辰娘和蕙儿?”这意外的收获让崔辞兴奋不已,他忍住内心的激动,“你快说说,这对母女是怎么回事?”

杨顺贵媳妇抹了一下眼泪,道:“徐六婆这老娼妇歹毒的很,辰娘母女在她家里受尽了折磨。真是可怜!当年为了这长命锁的事情,徐六婆在家里撒泼打滚,要将辰娘母女赶走。”

“既然如此,那辰娘为什么还在徐家待着?”

“那是因为辰娘家里男人死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愿回到老家伤心地,方才一直在外头飘着。中途她实在受不了六婆,带着蕙儿走过一次,却遇上暴雨的天气,县里发了大水,她又吓的回来了。对了,那次回来之后,辰娘就得了古怪的怕水症,见到水就害怕,吓的浑身抽抽。回回到河边洗衣服,都是我替她洗的。听她说,她得这怪病就是因为她相公是被水演死的。”

“哦?被水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