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1)

一听是自家儿子的了声,这还了得,徐家主母披上衣裳从屋里冲出来。栅栏里,宝儿脖子上的长命锁到了辰娘手中,宝儿一个劲去拽辰娘的衣角,不依不饶的哭喊:“硕硕!硕!宝儿的硕!”

辰娘抓着长命锁不放,说道:“锁坏了,宝儿不要了!我拿去修!”

蕙儿则坐在角落里大哭。

徐家主母顿时火气上头,上去便对着辰娘的后背猛捶了两下。

“贱驴子,敢欺负我宝儿!”

她一把抱起宝儿,转身便往屋里走,嘴里兀自骂骂咧咧:“什么破烂玩意儿,谁稀罕要似的。等我相公回来了,别说银锁,就是金锁,玉锁,宝石锁,那也是要多少有多少,呸!宝儿乖,不哭了!娘疼你,回屋吃好吃的。”

辰娘抚摸着摔坏的银锁,泪如雨下,下定决心再捱半年,等蕙儿会走路了,就离开这里。

日子一天天捱下去,不知不觉到了年节前头。家家户户打扫房屋,备办年货,张贴桃符年画,准备迎接新年。一天午后,辰娘正在厨房里喂宝儿喝奶,宝儿牙长的齐全,磨牙咬的生疼。辰娘疼的满头大汗,吃不住疼,便将宝儿略微挪开些,将头一抬,却撞上一个陌生男人的目光。那目光紧紧地锁在她的身上,眼中透着好奇。

辰娘红着脸,着急忙慌的去扣衣服扣子,斥责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跑别人家里来了?”

“这是我家。”男人卸下身上的行李,朝辰娘作了个揖,“年前听说家里找了个奶妈,原来就是娘子,娘子勿怪!是我唐突了。”

“哟!唐突什么了?”一声冷哼从窗户外头传进来,宛如一把利剑刺划开屋里的空气,徐家主母悠悠扭进屋里,“我竟不知道,我相公刚回来,就瞧上人喂奶了!哼!辰娘,你就是故意的吧?喂奶还不知道避人。把宝儿给我!”

辰娘恼羞,将宝儿往徐家主母手上一送,便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唉,你这是做什么?”男人叹气,“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心疼上了,多久没回来了,回来不知道看儿子,光盯着人家脯子看。我倒是要问问你了,我这是找的奶妈,还是找的小妈!你一年不回来,家里大小事情都是老娘撑着,你这刚回来,却给我来这套。”徐主母不依不饶,啐了一口,又拧过男人的耳朵,嬉笑道:“你要是爱瞧脯子,晚上叫你瞧个够。嘻嘻嘻嘻。”

接着,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是男人贴着徐家主母的耳朵在说话,引得主母一阵浪笑。

辰娘也太惨了??

孤儿寡母的日子真:不好过

第二案:嗔(8)徐家往事(二)

辰娘听着二人调笑,不堪入耳,忙将蕙儿的耳朵捂了。

当天晚上,徐家主母破天荒亲自下厨,备了一桌酒菜,伺候上桌,与男人一道吃菜喝酒。夫妻二人吃到兴头上,宝儿在一旁搅闹不休,徐家主母老大不耐烦,冲外头叫道:“辰娘,你过来!把宝儿接出去喂奶。今儿晚上,你带着宝儿睡!”扭头又对男人说道:“宝儿被她带得搅闹的很。”

辰娘这边才蕙儿哄睡着,听见叫唤,忙撸了袖子走进屋里。

男人见她进来,笑着招呼道:“原来叫做辰娘。辰娘,你坐下与我们一道吃饭!”

没想到,话音才刚落,徐家主母便摔了碗筷,板着脸道:“你叫她上桌吃饭?这桌饭菜是我做的,反倒让她讨了巧去?”

“我哪有这个意思?”男人脸上的讪讪的,“不过是今天高兴罢了。你若不乐意,那便不叫她一起吃饭了。”

“你高兴?你当然高兴啦!你今儿才头一天回来,就瞧见人家奶子啦!能不高兴么?好哇,现在就叫她爬到我头上来啦!赶明儿是不是要爬到我床上去?”

男人丢了面子,沉下脸,将碗筷一丢,呵斥道:“孩子在这里,你嘴里放干净些!”

“怎么?我说她,你不乐意了?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方才吃酒吃菜,眼睛光往外头瞅她呢!老娘我可忍到现在啦!”徐家主母没来由的醋劲上头,一把掀翻了桌子,“吃呀!吃呀!老娘叫你吃!”

宝儿吓得“哇哇”大哭,辰娘赶忙去抱孩子,哄道:“宝儿不怕!宝儿不怕!”

徐家主母见她这样,又觉得她在惺惺作态,挥拳挥脚的砸上来:“要你做好人,要你做好人!这浪蹄子,感情是算准了男人回来,特意扒了衣服露给男人看呐!”

男人忍无可忍,一把夺过她的手,用力一推,将她掀翻在地。

辰娘趁着这时候,哭着抱过宝儿快步走出屋子。

徐家主母见男人为了辰娘与她动手,趴在地上鬼哭狼嚎一般撒泼打滚。

“好哇!我的命好苦啊!拼了性命替你生了个儿子,你却看上她这个骚浪贱货啦!你今儿为了她打我,明儿你们这奸夫淫妇是不是要合起伙来毒杀我呀!”

“你再说一句试试!左不过就说了一嘴一道吃饭,你何至于此?你这么闹,叫外头人听见,丢人不丢人?”

“丢人也是你们丢人,我丢什么人呐!我今儿就要叫的街坊四邻都知道,她辰娘是个什么破烂玩意儿,天天的装可怜!原是要逼我把床让出来呀,好叫你们如愿!下贱的东西!”

辰娘抱着宝儿回了自己屋里,还听见那屋里头吵闹不休,砸桌子摔板凳的,直闹到四更天方才渐渐歇了。

辰娘打定了主意,明天天一亮,就带着蕙儿离开徐家。

***

外面下起瓢泼大雨,崔辞覆手而立,站在檐下望着窗外发呆。

云想容举着把伞从仵作房里出来,路过院子时,下意识抬头望了进来。正巧撞上崔辞盯着她的目光。

“你进来。”崔辞道冲她招招手。

“我?”

“院子里还有别人么?”

云想容进了屋,放下伞,雨水顺着伞边滴滴流在地上,湿成了几条扭曲蜿蜒的水线。

“大人有什么吩咐?”

“邹子玉每次去找霍卿揽要钱,霍卿揽都不会拒绝。为什么那天晚上她却拒绝了?”

“这,”云想容皱了皱眉头,“这我不知道。想是之前忍的太久了,这次不想再忍了。”

“哦,”崔辞走到桌边坐下,默默喝了口茶,“我以为她是留着钱,替霍宁与你办婚事之用。”

云想容脸上立即绯红成一片,吞吞吐吐道:“这,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你不是就快与霍宁成婚了么?”崔辞似笑非笑望着她,“我都记得,你倒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