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辞点头称是：“你说的对！这卖血灵芝的钱能用于你夫妻二人养老，便是对得起孙大人的嘱托。对了，我在汴京颇有些人脉，你若是需要，我也可以帮你寻到好买家！”

苏老越大喜过望，跪下朝崔辞拜谢：“如此最好啦！多谢崔大人！多谢崔大人！”

崔辞叫他无须多礼，把他扶起来。就在那一瞬间，崔辞突然觉得屋里比上回来时少了些什么。他回忆了片刻，随即意识到，苏老越家里少了他那老太婆的呼噜声。

想起苏老越在那个泼辣的老太婆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崔辞笑道：“苏老越，你的老太婆今天没打呼噜，是不是醒着？你不进去伺候，回头她再骂你。”

没料到，苏老越突然哭丧着脸，长长叹了口气。

“不瞒大人，我那老婆子快不行啦！”

“怎么？”崔辞一滞，“上回来时不是还好好的？我听她说话，中气十足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唉！大人有所不知，她的身体就是时好时坏，不发病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一发了病就全身没有力气，两眼发直，还大口喘气，说没就没啦！”

“怎么会这样？”崔辞吃惊，同李暧一起进屋去看老太婆。

“没法子，多年的老毛病啦！”

进了屋，见那老婆子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眼神空洞迷离，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从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痰音。她呼吸的声音极重，似有对命运的不甘。当一个健康的人看见另一个人连最简单呼吸都变的那么吃力和努力，心中便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悯与哀伤，崔辞此刻便是如此。

“本官替你们找大夫。”

“大人不用枉费力气啦！她这病，找大夫瞧了一辈子了，能治早就治好了。她这次发病发的厉害，不知能不能挺过去。她要是能挺过去，我一准给她把眼睛治好。再不拖了。。。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她。”苏老越直勾勾望着老太婆，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泪水，那泪水不断膨胀，充盈，滚落。。。

***

从苏老越家出来，崔辞和李暧从小路下山，见到生命临终的样子，令二人心情不佳，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直到又走到那孙权墓报废的石玄武那里时，李暧才缓过劲来，想到今日上山之前崔辞夸下的海口，幽幽叹道：“大人，看来今日你是找不到孙问川失踪的真相了。”

崔辞愈发郁闷，不搭理她，闷头往前走。

“大人，你怎么不说话？”

“我觉得我说的没错，这事儿一准就是藏龙干的。”

“大人，你别不理我呀，来时又不是我让你夸下海口的。”

“大人，您别太自责了。您想，白义都在这山上来回多少趟了，孙问川要是在这山上，早被他找到了，还等着咱们来找？”

崔辞嫌她聒噪，脚程加速，越走越快。

“大人，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不细细的寻了？”李暧三步并两步的赶上去，又絮絮叨叨说道：“唉，孙问川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消失不见了？难道上天入地了不成？若真是藏龙来寻仇，杀了孙问川就是了，何故要搞失踪？真想不明白！”

崔辞身体猛地一震，突然原地站住了。

“你刚才说什么？”

李暧眨巴了两下眼睛，道：“我说，真想不明白。”

“你想不明白很正常的，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我说若真是藏龙来寻仇，杀了孙问川就是了，何故要搞失踪？”

“也不是这句，再上一句。”

“再上一句？”李暧愣愣的，“这么一个大活人，难道上天入地了不成？”

沙发，我的沙发

孙大人住地下室去了吗~~~

自己藏了？

第一案：贪（19）找到了孙问川

“就是这个了，”崔辞打了个响指，“上天入地。我知道孙问川在哪里了。”

“什么什么？在哪里？！”

“上天入地，既然上不了天，那就只能入地了！”

“入地？”李暧踩了踩脚下的泥土，“你的意思是，孙问川被埋起来了？他…已经死了呀？可衙门里的人当时把蒋山掘地三尺了！根本找不到孙问川的尸体。”

“有一处地方他们不会挖，也不敢挖。”崔辞朝山顶疾行而去，“跟我来！”

李暧跟在崔辞后头，二人用了一个时辰翻过山头，又顺着上山的那条大路一路往下，来到一处坟墓跟前。

“就是这儿了，头一趟路过时，我就留意了，这土堆积形状明显，质地松软，颜色较新，是一座新坟。”崔辞蹲下细看那墓穴。

李暧见那墓碑上排大字写着：“宋故郑公之墓”，下排小字写着：“公善治产业清欣阁。家道渐兴。然不溺于富，常施惠于贫弱，解人之急，救人之危，义名远播。”

“清欣阁？”李暧皱眉回忆，“是不是上回要请大人吃饭的那个商会会长郑老板的店？”

“是了，”崔辞绕着这坟墓转了两圈，上下打量，“这是他父亲的墓。”

“大人，来这墓地的意思是？”

“掘墓！”

“什么？”李暧吓得差点没站稳，“擅自掘人祖坟，可是要被判处绞刑的！大人，这太张狂了！我可不干。”

“我觉得孙问川的尸体就在这里面。”崔辞面沉如水，“你若不敢，那咱们就再去确认一遍。”

“确认？怎么确认？”

“去北湖，再问问那些渔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