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1 / 1)

从醉红楼回了衙门,一路上崔辞一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按照醉红楼的店小二阿福所说,柴家这个叫做柴澜生的赘婿,渐渐浮出了水面。醉红楼唱曲儿的艳红与柴澜生是同乡更兼青梅竹马,在澜生做了柴府赘婿之后,艳红也来到江宁府。恰此时,柴澜生在衙门办差闯了祸事,与柴家小姐感情不睦,便又与艳红旧情复燃。

在威灵钟山庙中发现的那具男尸,脚上穿着艳红的彩袜,腰上挂着柴家的丹书铁券,那么他的身份,差不多可以确认就是柴澜生毋庸置疑了。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威灵钟山庙,头顶骨又是谁削去的,艳红告诉阿福,自己即将要发财了,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柴绍衍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古怪,他宁死也不愿意来衙门,难道真是因为那狗屁家规,或是他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最关键的是,那位柴家的小姐现在又在何处?

崔辞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乱麻,千头万绪,却找不到一个清晰的出口。

“大人,你说会不会是柴家这个赘婿外头有女人的事情被柴小姐察觉了,二人发生了龃龉,于是这赘婿一不做二不休,跟柴家彻底翻脸,伙同姘头艳红将丹书铁券偷出来,这丹书铁券可是宝贝啊,放在黑市上,虽不能问世,总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了收藏。”李暧思忖道,“否则,为什么艳红会说自己即将发财了呢?”

崔辞心中一动,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扫了李暧一眼。

“不得了,你竟悄无声息的长进不少。看来我平日里耳提面命的功夫没白费。”

“这么说,您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李暧颇为得意,继续往下说道:“可惜这柴家赘婿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柴绍衍可不是好惹的,他发觉赘婿在背地里使坏,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偷摸的把他杀了。一定就是这样,否则,那老东西为什么那么抗拒咱们?连尸体都不敢来认?”说到这里,见崔辞没有反驳,李暧愈发得意起来,“大人,这案子我已经替你破了。过会儿我调几个兄弟去柴府,就把柴绍衍抓回来。管他有没有丹书铁券,先打他五十板子,替你出口恶气!怎么样?”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衙门口。崔辞脚下没停,径直往内院里走。

李暧一路跟在后面追问:“怎么样大人,我说的对不对啊?”

崔辞转过身,笑道:“十之一二吧!”

“什么?才十之一二?你凭什么这么说?这尸体难道不是这个叫柴澜生的么?”

“尸体是柴澜生没跑了,不过,按着你的说法,却有很多解释不同的地方啊。”

“哦?比如呢?”

“比如,为什么那赘婿尸体上带着的丹书铁券是假的?他若是从柴绍衍那里偷来的,难道柴绍衍一早就知道他要偷,所以故意放了假的?”

“不一定是提前知道,”李暧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这题我会”跃跃欲试的样子,“在我们大夏,类似传国玉玺,虎符军牌一类贵重物品,主人为防止被盗,往往仿制一些假的放在家中。这丹书铁券对于柴家来说,也是贵重异常,所以柴绍衍做几个假的为障眼,也无可厚非。”

“你说的我懂,不光是在西夏如此,就是在大宋,也有人会这么做。”崔辞长叹了口气,终还是觉得这种解释过于牵强。“但人若是柴绍衍杀的,那么削去头顶骨又是为了什么?那明显是行淫巫之术,难道柴绍衍也牵扯邪术之中?这位柴府的赘婿已死,那么跟他在一起的艳红呢?也死了,还是失踪了?如何找到这个人?还有柴小姐,现在是否还在柴府呢?”

崔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脑海中紧绷的思绪。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依然想不出所以然。与其大海茫茫去找艳红,放在眼前的线索柴家,却不能碰,着实让人窝火!混账东西!都是那个柴绍衍,半点不肯配合!若是能多一些信息,哪怕只多一点点,事情都会变得好办很多。

“可惜,魏夫人离开柴府多年,不问红尘之事。否则倒是可以再去她哪里打听打听打听,”李暧思忖,“大人,我方才还想到个法子,不知行不行。”

“说来听听!”

“我想啊,那位柴小姐若是还在柴府,那么少不得要用胭脂水粉,这是女子必不能少的需求。那么我派人装作脂粉郎,若有人招呼进府,或许能见到柴小姐。”

崔辞心中一动,又拿更加不可思议的眼神扫了李暧一眼。

“此计可行!那便你亲自去,女扮男装,装作脂粉郎,探一探虚实。”

李暧得了崔辞两次夸奖,心里乐滋滋的,却又听崔辞道:“此计虽可行,却耗时间,我知道女子用脂粉并非每日都需要购买,若撞上了最好,若撞不上还不知道要守到何时,况且你若每天都去,难保不守人怀疑。我还得再想另想个法子,双管齐下方才稳妥。”

他思忖了片刻,想起他与李暧二人方才进衙门的时候,瞧见应明与方森在后堂。自打上回这二人在柴府吃里爬外,坑了自己。崔辞便没给他们好脸色,正想寻个机会整治整治这两人。

“方才我看见应明与方森在后堂里喝茶。他二人倒是自在,你去把他们给我叫来,就说那尸体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正是柴家的赘婿,叫做柴澜生的。柴绍衍是涉案相关人员,命他们带人去把柴绍衍带来。”

“是,大人。”李暧犹豫了片刻,“可是,方森倒还好说,应明,他哪里肯去?”

“他是录事参军,他若不去,难道又要我亲自去?”崔辞沉下脸。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李暧的眼睛已经悄悄飘去了他额上的伤口。

“还不快去?”

“是是,大人!”

李暧下去,片刻功夫,便带了人来了,来的不是应明,而是方森那老小子。

崔辞一见只有他来,气又不打一处来。

果不其然,方森人还没到跟前,那委屈巴巴的诉苦声就先传过来了。

“哎呀大人呐,上回已经在柴府闹成那样,这次还上门去,是要闹哪样?”

“什么这样那样的,”崔辞压着火气,“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应明呢?方才李侍卫应该也对你说了,本官已经查明威灵钟山庙的那具男尸是柴府的赘婿柴澜生。我要他去拘了柴绍衍来,你去找他,就问他去不去!”

“是,是,李侍卫与我说了,说那柴澜生从前还在上元县衙门当过差。”方森犹疑道,“只是,下官想着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大人,您也知道的,那认尸的告示贴出去那么久,也没人来认呐。若是柴府的赘婿,怎会没人不知道?”

“想是人人都与你们一样,不敢惹柴府呗。”李暧冷冷说道。

“那不至于,那不至于!”方森忙拱手,“只是应大人实在去不了。”

“怎么着?”崔辞怒极反笑,“这回他应大人又在忙什么?又去逮毒猫的贼了?”

“没有的事!大人千万别误会!”方森忙凑上前来,用他那一贯的老好人腔调,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应大人那边得了他舅舅丁大人的消息,皇后娘娘不日即将启程南下,娘娘这趟重点就是来咱们江宁府礼佛来的。”他动手轻轻拉了拉崔辞的袖口,小声道:“还带着太子呢!这几日应大人忙着带人将咱们江宁府上下篦梳子似的篦一遍,尤其赌坊、妓院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若是混进来辽国细作,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什么?!”崔辞被堵得哑口无言,再望着方森那诚诚恳恳的脸,一腔怒气化为五味碟,仿若喉头哽着团棉絮,咽不下,吐不出,憋了半天,方道:“怎么皇后娘娘与太子南下的消息,连我这个知府都不知道,倒是本府的录事参军先知道了?!”

“大人,那是丁大人悄悄透给应大人的消息。正式的公函还未下呢!应大人提前做好准备,那不也是替大人省心么?”

崔辞冷笑:“丁谓未免也太会来事了,也是,他成日的心思都在这上头。”

方森尬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想来消息也未必真,不过仔细些总是好的。大人,我等虽不能陪您去柴府那人,但那柴澜生既是从前在上元县当过差的,我亲自去趟上元县县衙,将县令与相关衙役都叫来府衙认一认尸体,是不是的,他们一看不就知道了?再者,尸体若是柴澜生,崔县令还能不全力配合么?到时候大人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了。”

崔辞望向方森那张诚意满满,忠心耿耿的脸,只想到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

尸体是不是别人啊

??咦?你!

尸体是宝山吗?

尸体五尺左右身高,肯定不是小乙的,估计是宝山

第四案:慢(15)柴澜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