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你的！”没达成目的，王老歪舌头一弹，顶了顶腮帮子，面上闪过一丝不甘。

他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拿起杵在一旁的炉钩子，伸进火苗窜来窜去的火膛。

一眨眼的功夫，炉钩子烧得通红。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径直向躺在地上的男孩走去，“反正也救不过来了，那就死之前最后再做一回贡献吧！”

说话间，炉钩子就往那张稚嫩的脸上探去。

桃姐一把拦住了他：“要杀要剐，把人带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哎呦，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东西？”王老歪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桃姐，邪肆的眼神落在她饱满的胸脯上，狠啐了一口，“我还嫌你脏呢！臭婊子！”

“妈妈……”就在这时，男孩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桃姐，清晰地喊出两个字。

他完全不像是身染重病，脸上的红热都褪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的。

王老歪自然明白，这大概率是回光返照的迹象，他顾不得和桃姐斗气，钱也不要了，转身就往门外走，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晦气，真晦气！”

男孩一直眼巴巴地看着桃姐，他舔了舔干得爆皮的嘴唇，又喊了一声：“妈妈。”

桃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中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终于，她妥协了，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见孩子咕嘟嘟喝了个底朝天去，冷哼一声：“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欠你的。”

奇怪的是，这杯水彷佛灵丹妙药，原本被判了死刑的男孩居然奇迹般得活了。

一开始，桃姐还怕王老歪来要人，后来听说他出了事被抓了进去，这才安下心来。

八岁的孩子已经记事了，着实不好出手，况且这段日子他为了讨好桃姐，就像跟屁虫一样，里里外外帮着干活，有一次居然还采了把小野花回来，说是祝她母亲节快乐。

“你有病吧！”桃姐那颗石头般的心突然被触动了，但嘴上却依旧冷硬，“还真当我是你妈了？”

“你救了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男孩挺懂事，知道谁对他好。

“滚蛋！我有那么老吗！”桃姐骂了他一句，见男孩战战兢兢地看着她，一脸卑微讨好，心里不由自主地酸软了下。

她突然咧嘴笑了，戳了男孩额头一下，“以后你随我姓，就叫贾天吧！”

男孩一愣，顿时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他开心地跳了起来，“妈妈”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想起桃姐不爱听，于是临时改了口：“姐，我叫贾天，我终于有名字了！”

也是那一次，贾天知道了桃姐原来姓贾。

就这样，贾天成了桃姐的弟弟，从那天开始，他不再忍饥挨饿，不再受皮肉之苦，他有了家，有了个骂他也宠他的姐姐。

如果不是当初一时心软，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

看着不知所措的贾天，桃姐无奈地叹了口气。

金盆洗手怕是要改天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这个残疾孩子送走，万一惊动了警察，就麻烦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己淋过雨却让别人没有伞?

唉

03 邻居

糖瓜儿丢在地上，被来来往往的人踩踏得不成样子。

方小杏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抓住人就问：“你看见我女儿了吗？她三岁了，梳两个小辫子，穿粉色棉袄，领口有只小兔子……”

无一例外，大家要么摇头，要么摆手。

“盼盼，盼盼！”方小杏双手拢在嘴边，冲着四面八方大喊起来，络绎不绝的人群就像一片黑色的汪洋大海，下面潜伏着千万条暗涌，随便哪一条都能轻易将小小的女儿吞噬。

老张才领完鸡蛋，正喜滋滋地往外走，突然看见心急如焚的方小杏，赶紧上前问了一句：“姑娘，出什么事了？”

“大爷，我女儿不见了。”方小杏急得语不成调，“就……就一转身的功夫……”

“别急……别急……”老张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年画上的胖娃娃，连忙劝她，“是不是自己跑哪儿玩去了？市场这么大，一下子找不见也正常……”

“她……她不会跑……”由于生下来就是脑瘫，盼盼虽然三岁了却无法自主行走，每天不是在床上就是在车上。肯定是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被人抱走了。

一想到女儿很有可能落在人贩子手里，方小杏整个人都要瘫了，她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抓着老张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爷，求你，求你帮我找找！”

“你别急，那边就是保安室，我带你过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老张赶紧把人扶了起来，“是刚才不见的吗？说不定还没出门，能找到，肯定能找到……”

利民国际购物中心自成立以来，一直是治安优秀单位，连小偷小摸的事情都没发生过，更别提丢孩子了。

保安室里锦旗挂了一墙，明年就要报送省里，如果能评上先进的话，每个人都能涨工资。

保安队长一听这情况，顿时急了，他一拍桌子，让手下的兄弟们立刻封了东西南北四个门，同时大喇叭开始循环广播。

“都部署下去了，你放心，只要孩子没出购物中心，就肯定能找到！”

“要是被带出去了呢？”老张替方小杏问了句不合时宜的。

“带……带出去……”保安队长的底气顿时少了一半，“那就不好说了，毕竟外面不归我们管……”

见方小杏哭得更厉害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要不咱报警吧，事关孩子的安危，千万别耽搁了。”

“对，报警，赶紧报警！”老张跟着附和，他虽然有点儿自私，但本质上还是个热心肠，别说有三十个鸡蛋的恩情，就算没有，也不能袖手旁观。

最近的派出所只有八百米，五分钟后，所长宁乾坤就带着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出去排查的保安纷纷来报，说并没有任何发现。

“厕所检查过了吗？”看着眼前这群大老爷们，宁乾坤突然想到了什么，“女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