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一脚踢开凳子,哭着跑出了房间。
没隔几天,耶律竑得知了三国和谈的事,这对他而言是种难以磨灭的耻辱。十年前他败在凌慕寒手中,这一次,同样被凌慕寒击败,甚至险些丢了命。面对这种局面,他无法安心的养伤,刚一能动就要下床。
“将军,你这是要去哪儿?”侍卫将他拦住。
“让开!”他只想洗刷耻辱,如今这个样子,哪里有脸回去面圣。
“将军,御医交代过,你的伤很重,必须卧床休养。”
“我没事。”耶律竑撑着走到门外,却看见了丹阳。
之前丹阳虽然生了气,发了怒,却没有离开,只是一直不见他。现在见他勉强着虚弱的身体下床,不问就猜到了,故意嘲讽笑:“怎么,你打了败仗,差点儿丢了命,心里不甘,想再去凌慕寒报仇?我劝你别白白丢命,你哪里是凌慕寒的对手?这次是你命大,下次可没那么幸运!”
“哦?”耶律竑冷笑:“看样子你还是很喜欢他啊?可惜,你现在已经委身嫁给了我,再想也是徒劳,他的身边只有童筱意。你是郡主,童筱意也是郡主,真算起来,身份可比你高,又能生,若我是凌慕寒,也一定选她,不选你。你这种性情,没人会心甘情愿的娶你。”
“耶律竑!”丹阳遭受他的故意羞辱,愤怒下抽出长鞭就甩了过去。
随着鞭子的破空声,已经受伤的耶律竑没能完全躲开,脸颊上挨了一下,立刻出现一条火辣辣的伤痕。
摸着脸上的血迹,耶律竑眼神阴冷:“丹阳郡主,我想你应该回去了,疼爱你的太后定然很担心你的安危。”
鞭子一甩出去,见了他脸上的伤痕,丹阳有些后悔,也有些后怕,但仍旧倔强:“你在赶我走吗?我是郡主,我愿意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你难道忘了,你不仅是郡主,更是我耶律竑的夫人,我管不着?”耶律竑冷冷的盯着她:“我告诉你,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天起,这一辈子就无法更改,你的命运在我手里。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你,只能有我一个丈夫。想试试吗?我会让你知道最悲惨的生活是什么样,可以让你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的确,他说的没错,丹阳几乎无法反驳,但原本她争执介意的不是这些,而是……
“来人,准备车马,送郡主回去!”耶律竑强硬下令,返身回到屋内,甩上门。
丹阳气怔怔的盯着房门,大喊道:“你休想!你想让我走,我不走!我就是要跟着你!耶律竑,我恨你!”
尽管如此对立,两人还是住在同一个院子,相邻的房间。
晚上,丹阳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哭,觉得心情很压抑很痛苦,找不到纾解的方法。她怨恨耶律竑,恨不能杀了他,却又无法下的去手。她觉得好像越来越依赖他,若说这是喜欢的话,她又不能够承认,否则就似失去了所有自尊一般。
从头到尾,跟他的事那么荒唐,怎么会喜欢呢?他凭什么让她喜欢?
院中很静,又是相邻的房间,耶律竑很清楚的听见隔壁的哭泣。烦躁的压着眉,脑子里不禁会想起白天的对话,又是一阵烦躁。
当初就不该娶她!
又过了半个来月,耶律竑已经能下床活动,他恢复的很快。属下正在准备车马行礼,准备回去。
一阵急促脚步,丫鬟从门外冲进来焦急的说道:“将军,不好了,郡主不见了!”
耶律竑先是皱眉,接着冷哼道:“不见了?郡主向来我行我素,大约是觉得在这儿呆闷了,所以一个人回宫了。”
“可是,可是昨天晚上郡主哭的很久,我担心……”丫鬟生怕郡主出了什么意外,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担心什么?”耶律竑觉得丫鬟似乎知道点儿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丫鬟说道:“昨晚郡主自语自语的很久,奴婢怕郡主去了烈炎。”
“她说什么了?”一听“烈炎”,耶律竑正色起来。
“具体的没听清,但是听见郡主念了好几次‘童筱意’的名字,又说着要报仇什么的。将军,郡主会不会一个人去了烈炎?郡主根本不认路,又是一个人,万一出了事该怎么办呀?”丫鬟满是惶恐。
“该死!”耶律竑听了丫鬟的话,顿时就肯定,意气用事的丹阳肯定是趁着性子一个人去了烈炎。当即命人备马,立刻顺着官道追了上去,凭判断,丹阳只认识这一条路。
快马颠簸,本已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刚刚调养的有些起色的身体有些难以支撑。
大半个时辰后,终于看见前面的路边坐着个熟悉的人,正在哭。
“丹阳!”
丹阳一听见他的声音,立刻上马就跑,慌不择路,顺着小路跑进了林子里。
“你站住!”耶律竑满心里冒火,加快速度,在林子里将她拦下,一把拽下马:“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别惹麻烦吗?”
“管你什么事?我做事不要你管!”丹阳甩开他的手,负气之下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只想和他作对。
耶律竑扯住她,将她按在树上,另一只手却忍不住扶住胸口,感觉伤口又裂开了,流了血。
一看他脸色变了,丹阳不挣扎了。
耶律竑退身坐在木桩上,每次的呼吸都扯得伤口作疼,又想到她做的事,这么个性子,不禁冷笑:“你想去烈炎找童筱意出气?好,你去,我不拦你。你这一去,明年我就娶个新夫人,因为你注定有去无回!”
“耶律竑!”丹阳一听他这话,刚停住的眼泪又滚落,对着他就控诉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堂堂的丹阳郡主嫁给你,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对我?我真的让你那么讨厌吗?如果真的那么讨厌和我相处,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你是不是恨我害死了你夫人?都是你!若不是你那么对我,我才不会害死她!都怪你!”
耶律竑望着她满脸的眼泪,忽然注意到她每次话里话外透露的信息,蓦地嗤笑,反问中带着几分轻佻:“你这么委屈生气,难道,是爱上我了?不可能吧,丹阳郡主懂得爱人吗?”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就不懂?我是喜欢你,可我也恨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丹阳蹲在地上,抱头大哭。
“不喜欢凌慕寒了?”耶律竑嘴角起了笑,觉得烦躁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丹阳摇头:“他眼里只有一个童筱意,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那为什么喜欢我呢?”耶律竑又问。
“……谁喜欢你了?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才不喜欢你!”面对他眼睛里的笑,丹阳顿时脸红,尴尬的矢口否认,后悔刚刚冲动的话。这下好了,以后他尽可以拿这件事笑话她了。
“郡主,想不想跟我回去?”耶律竑翻身上马,对着她伸出手。
丹阳望着他,不太懂他的意思:“回去?”
“你把我的原配夫人毒死了,你不补偿我吗?”耶律竑弯腰将她拽上马,策马徐徐出了林子,沿道路慢慢的回程。
一段安静之后,丹阳疑问出声:“耶律竑,你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