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徐从道问。

“徐小姐说,既然莫小姐已经自新了,希望您还能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江宗群迟疑了一下,说,“主任,不管徐小姐和他们有没有关系,总归还是您的女儿。您也别怪我多嘴,有一点徐小姐说的真没错,做这一行的,工作和家庭还是分开了看好,否则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我知道了,”徐从道说,“你去告诉她,我一会儿回去。”

人走后,徐从道审视的目光重新落在莫晓南身上。

“还是有人在帮你说话呢,”徐从道笑了笑,向后靠在椅子上,手里玩弄着钢笔,“现在情况你也了解了,有什么想法?”

莫晓南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徐从道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莫晓南却忽然抬眼看向他,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这是她刑讯后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徐从道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上海地下党学运工作组的成员名单,交出来。”

莫晓南闭上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莫晓南,”徐从道沉声说,“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只要学运组不出事,你们再多的阴谋诡计、栽赃陷害也不会得逞。”莫晓南有些疯狂地笑了起来,“我问心无愧。”

徐从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你逼我的,莫晓南。”

他拍了拍黄行庄,命令说:“去把刘医官请来。”

莫晓南被注射了致幻剂。

药效刚起时,她还能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大脑,但是很快药剂就严重地影响到她的器官和神经系统。她的身体和四肢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她从椅子上摔倒在地,干呕起来。

大脑混沌一片,眼前审讯室的景象仿佛在她眼前飞快地变幻移动着。莫晓南头痛欲裂,耳边是嘈杂的嗡嗡声。

徐从道在她身边蹲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莫晓南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身边又是什么人,徐从道的安抚竟让她在极度痛苦与混沌中产生了一丝镇静与依赖。

她听见有人温柔地在她耳边,声音轻轻的,问学运组都有谁。

下午三点,电话铃声响起。

徐应明接通电话,便听见江宗群略带歉意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徐小姐,主任今天不回去了。”

徐应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只是说:“好,我知道了。”

“主任原本是打算陪你过生日的,”江宗群想了想,决定还是解释一下,“但中午的时候莫晓南终于交代了有用信息,丁部长得知后,要求徐主任连夜将人押解南京。”

挂断电话,徐应明抬起头就见穆钧时正担忧地望着她。

“我没事。”她笑了笑,但语气之间难掩失望。

徐应明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方才读了一半的书,却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江宗群说莫晓南交代了中共的情报,是真的,还是又一个烟雾弹?

期待后续!

好!?

25 遇袭

天色已晚,穆钧时开着车带徐应明来到国际饭店。

下午在得知老师去南京后,他便打电话给饭店前台经理,预定了最好的双人包间,然后对徐应明说:“这下又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徐应明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春天来。

“那时我才刚刚二十岁,”徐应明眉目中流露出怅然,“一晃五年了。”

“是啊,五年了……”穆钧时喃喃地重复,“还好,我们都没有变。”

他将女孩轻轻地搂在怀里,徐应明顺势倚在他的肩上,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眼中是一片清明。

徐应明知道他是想起了宋涧石,想起她曾经的“背叛”与自己的失而复得。她沉默着,靠在他的怀里,就像再平常不过的热恋中的情侣,彼此信任深爱着对方。

秘书已经在饭店门口等候,手里拎着方才从凯司令烘焙坊现做的柚子蛋糕。徐应明一向不喜欢甜食,然而这柚子蛋糕却是个例外,甜而不腻,夹杂着淡淡的清香与酸涩。这么些年,穆钧时一直铭记于心。

他牵起她的手,向灯火通明处走去。徐应明没有反抗,或许是这难得的安宁,让她想要得以片刻的放纵还有逃离。

哪怕只是一个晚上。

三楼的玻璃窗恰好可以俯瞰到外面的街景,和往来的行人。徐应明在桌边坐下,穆钧时为她斟上红酒,举杯相碰。

“芳辰良时,君安且乐,只愿岁岁有相伴,朝朝暮暮皆欢颜。”穆钧时温柔地笑着说,“应明,生日快乐。”

徐应明苦涩地笑着,望着他的眼睛,然后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两人从饭店大厅出来时已经是十一点。秘书将汽车停在了马路边,徐应明跟在穆钧时身后向车门口的方向走去,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街对面建筑阴影里的熟悉的人影,她瞳孔一缩。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子弹穿过天空,重重地击在穆钧时的胳膊上。

他痛得闷哼一声,却仍是反应很快地侧过身,借着路边汽车的遮挡,躲进了刺客的射击盲区。与此同时,他下意识地抓起徐应明的手,然后将她护在身后安全的地方。

“你怎么样?”徐应明看起来似乎有些焦急。

穆钧时冲她笑着摇摇头,额头上渗出汗珠。

“我们得赶紧到车上去,”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微微颤抖,“这里太危险了。”

又是一枪。

子弹击中了穆钧时的汽车,却被防弹玻璃弹开了去,没有伤及分毫。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徐应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