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已经被这个实验体杀死在外面了。城外的遗体还没能全数被收殓，也许再找找就找到了。”方义一边说着，一边叫来了后勤支援部队，安排人员准备出发前往处理。

“也有可能是逃走了，”祝年皱着眉提醒，“没找到尸体前千万不能放松警惕！”

方义点头，又贴心地给祝年倒了杯水，“就算没死也应该是半残了，应该伤得很重，短期内肯定不敢再靠近那一带。总之能不见血地抓住这个更危险的大型实验体就算万幸，一切等队伍回来再说吧。”

这话说的倒是，没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地就收押了一个危险的实验体，护卫队能全身而退，所有人平平安安地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祝年提心吊胆了好些天，现在总算能缓口气，连带着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算算日子，按照当时行进的速度来看，大约也就是五六天的工夫，诺亚和殷如旭就可以到家了。祝年小口喝着水，感觉前所未有地想念他。

护卫队那边没有耽搁，带着实验体和幸存者马格努斯踏上了返程的路。警局这边熬了这么久，现在也安排了部分人员值守，做档案汇总整理的工作，其他人终于得以暂且缓一缓，分批轮换着休息去了。

好消息还不止这一个。祝年想做的手语编译工作也有了进展，方义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内城教育学会，据说梵高会长很认可这件事，还专门下发了指示，邀请祝年长驻方舟城，推进这项工作的长期规划，甚至还鼓励祝年在外城的学校里开设一堂手语课，面向有兴趣的学生授课。

这样一来，祝年就可以有了名正言顺长期留下来的理由，而且做的事情很有意义，还让她有种延续了卷柏事业的感受。

小俞收集到了足够充足的信息，急着回内城分析数据，希望能解析出 EV 药剂的成分和对人体发挥作用的原理。按殷如旭走之前的交代，方义送她回去，结果回警局时，他拿着那枚存储设备。

“小俞说她得闭关研究，短期内不出来了，怕耽误孟青的事，就让我拿着，等他回来了给他。”方义摊开手，那个小东西就躺在他手里。

祝年忙着继续推进祝安那边的事情，听了这话也只能哑然失笑，只好让方义先收着了。

小俞一走，祝年就又一个人住了，当天晚上，她又悄悄去了殷如旭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感觉被子里都是他的味道，又暖又安心，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早，祝年难得地感觉自己饿坏了，这段时间她都没好好吃什么东西。现在人精神舒缓下来后，身体的各种感受就变得更敏锐。

祝年去餐厅打包了一些点心，还看了看拉蒙，多给了一些小费，当然，拿的是殷如旭屋子里的钱。

到警局后，方义已经开始忙了，祝年分了他一块小蛋糕。他咬着勺子继续归档文件，顺便帮祝年联络去学校授课的事。

两人正吃着，警局的联络台又传来消息，方义端着小蛋糕点开了通讯器，却在下一秒手一抖，整块蛋糕掉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脸色惨白地看着祝年：“护卫队返程途中遇袭，有人重伤！”

受重伤的不会是旭子吧！！

别怕别怕，旭子说话算话

46、隐忧

祝年和方义在城门等了一整天，日暮时分，终于看见了车队，医疗车打头，后面跟着殷如旭的车。

“诺亚队长在后方押运着实验体，我带着人先轻装赶回来，随军的医疗条件有限，先进城送到医院再说。”殷如旭跳下车，三两下完成了入城检查，皱着眉催着车队先进城。

祝年从他一下车就紧紧盯着他看，他脸上挂了彩，眉头那里破开了个血口子，还有未干的血迹粘在脸颊。但好在人没事，听声音气势也足，就是不知哪里隐隐觉得有怒气。

方义在接医疗车，祝年跟着帮忙抬下担架，准备挪到等候在一旁的救护车上。

孟青双眼紧闭地躺在上面，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呼吸也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盖在身上的被子红了一大片，左腿从胯部以下塌了下去。

祝年心一痛，手上一抖，差点扶不稳担架，旁边及时撑过来一只手，握着她的小臂，稳住了她。

她侧过头去看，殷如旭满眼的血丝，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孟青。

“命保住了，别太担心，我们去医院再说。”殷如旭拍拍祝年的肩膀，又对同样脸色惨白的方义说，“安排会诊，把全城最好的医生都叫上！”

方义深吸一口气，快速汇报：“昨天一收到消息就安排了，孙医生已经在医院召开了联席会议集中会诊，现在就可以过去做检查，马上手术。”

殷如旭跳上车，挂上了警报器，一路带着车队飞驰到医院，寸步不离地看着孟青做完检查，被推进了手术室。

孙医生在进手术室之前对他说：“殷副队，孟青的伤很重，伤口创面大，失血多，战地条件有限，已经感染了，我们要对他做全面清创和缝合，手术时间会很久，你去休息室等吧。”

“另外，”她叹了口气，“虽然你们带回了他的左腿，但是……但是想要断肢续接已经是不可能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孟青家人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听这话就哭的不成样子，他母亲还上前来狠狠锤了殷如旭几拳，一家人哭喊着要殷如旭给个说法。方义带人好话说尽，才把人劝开。

殷如旭站着一动也没动，脸上挨了几个巴掌，低着头一言不发。祝年心疼得厉害，上去拍拍他的背，带他去休息室，他任祝年摆弄，情绪低落到不行。

休息室里，护士给殷如旭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清理，本来说还需要去做一个系统的全面检查，但殷如旭摆摆手，拒绝了。

方义带来了昨天收到的消息，和殷如旭核对情况。

殷如旭使劲搓了搓脸，深呼吸了几次，开口确认道：“我们离开 146 号半地下城开始返程，大约 47 小时后到达一处休整营地，因为考虑到前期一直没有给队伍休息时间，所以决定在这里暂时休憩一下。”

“在营地出的事？”祝年给殷如旭和方义都要了一支口服的葡萄糖，这两人现在脸色都太难看了，纯粹是靠一口气硬撑着。

殷如旭仰头灌下糖水，捏着瓶子咬牙：“是，就在营地，大家刚刚下车，那个实验体就来了，我们怀疑它在一路跟着我们。”

说的就是那个下落不明的实验体，所有人都以为它要么死了，要么逃走了，没想到它居然尾随着车队，队伍休息时突然发动了袭击。

“它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我们捕获的那个实验体去的，”殷如旭把瓶子都快捏碎了，“那是一个上肢变形成刀刃的怪物，想要袭击关押着实验体的那台车。应该是在上一轮和车内的实验体缠斗时落败，但现在不死心还想复仇的。”

“但其实它身上有很多伤，躯体强度也不如那个实验体，队伍发现遇袭后反应迅速，直接击毙了它。但是……”殷如旭抬头看了看休息室正对的手术室，那里的灯正亮着，孟青就躺在里面。

“孟青当时负责那辆车的警戒，是第一个遭遇袭击的对象，短暂格挡后不敌，实验体用手刃斜着从他的左腿上切了过去。”

休息室陷入了深深的沉寂，殷如旭扔下瓶子，忽然对方义说：“方义，你去确认一下队长现在的行程情况，及时联络，做好接应，千万不能再出事。”

方义点头出去了，祝年跟在他身后关上了休息室的门，然后走回到殷如旭身前，蹲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脸，轻声问：“你在支开方义？有什么事不能说吗？”

殷如旭几天都没有睡觉，现在眼里全是红血丝，下巴也冒出了胡茬，扎在祝年的掌心里。他拧着眉头，沉着脸，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那眼神里满是犹豫，他抿抿嘴唇，反问祝年：“祝年，你信我吗？”

“当然！”祝年毫不犹豫地回答，揉了揉他的脸，“我无条件信任你，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殷如旭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可是……可是我自己不确定，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接下来，他说得很慢，几乎每一句话都要停顿一下，仔细想想，再三确认才张口：“当时，我已经下车到了营地中央，正准备部署队员分批扎营。身后突然有动静，我回头去看，孟青站在车门处，和那个实验体短兵相接，枪都没来得及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