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员跪得飞快，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早就想给你们说，但是实在不敢，真不是故意害你们的！”

见诺亚还不松口，接待员又赶紧表忠心：“求求你们饶了我吧，让我干什么都行！”

诺亚这才大发慈悲地微微点了点头。

殷如旭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就问：“那好，我来问你。组队任务和单人任务分别要几个人？”

话题跳得太快，接待员愣愣地抬头，答到：“单人就是一个人啊，组队就是比一个人多，两个、三个，或者更多都可以。”

殷如旭点点头，自己挪开了一步，站到了距离诺亚和祝年两米远的位置，继续问：“那我们谁是单人的，谁是组队的？”

接待员抹了一把脸，更是摸不着头脑，他哆哆嗦嗦地指了指诺亚：“他、他是单人，”又在祝年和殷如旭之间比划了一下，“你俩是组队……”

殷如旭又挪了一步，歪着头盯着他，温和地说：“你再看看？”

求生欲让接待员瞬间智商爆表，当即睁眼说瞎话：“你是单人！”

殷如旭甚是满意：“所以明天我去打日常角斗，没问题吧？”

接待员小声逼逼:“其实有个记录册，当时是按你们说的分组方式记录的，已经写好了……”

祝年插话：“那还是做掉吧。”

“不不不！可以改可以改！”接待员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摸出个册子，当着他们的面给改了。

殷如旭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接待员：“孺子可教，是个好苗子。以后肯定不止当个前台，你加油！”

那接待员一边抹汗一边哎哎地应着。

殷如旭忽然又绕到他身后，把着他的肩膀，在他侧面说：“你看你，怎么还这么紧张呢？我给你讲个笑话，让你放松放松吧。”

“说在以前，人们还过年的时候，有一户人家有一头猪和一头驴，准备杀了吃肉。你说，是先杀猪呢，还是先杀驴呢？”

接待员听得一头雾水，眨巴了几下眼睛，试探地回答：“先、先杀驴？”

殷如旭灿然一笑：“哎！很好，猪也是这么想的！”说完一个手刀把接待员劈晕了。

祝年白了殷如旭一眼：“真是老掉牙的笑话。”说着就翻出绳子扔给了他。

殷如旭动作很麻利，三两下就把接待员捆了个结实，丢在了门口，转过身来却看见祝年正在诺亚面前挥手。

“诺亚队长？”祝年叫他。

这人正皱着眉头思索，连姿势都忘了调回来。被祝年叫得回过神来时，赶紧把腿放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咳，结束了吗，刚刚我算配合好了吧？”

祝年忍着笑，冲他竖大拇指：“非常好，那个坐姿简直帅爆了！”又故作深沉地学着他的嗓音冷冷地说：“做掉。”

诺亚一手捂住了脸，沉默。

殷如旭笑一笑，说：“挺好的，都是为了任务嘛。”他说着话又顿了顿，看了一眼祝年，接着说：“那今晚，我就去单人间，队长就住这里吧？”

诺亚调整了一下呼吸，放下手摇摇头，站起身来：“不。我习惯一个人住。还是保持现状吧，明天角斗场上见就好。”

他说着话就要走，却又在临出门前又回过头，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祝年疑惑地望着他，贴心地递话：“诺亚队长还有什么安排吗？”

诺亚别开脸小声地问：“为什么不先杀猪呢？”

殷如旭一听这话当即眼角抽搐，一脸的不可置信。

祝年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咬着舌尖拼命忍住笑意，深吸了一口气：“驴也是这么想的。”

诺亚茫然地眨着眼，长长的羽睫又开始在湖蓝色的眼睛前疑惑地闪烁，像懵懂的鸟儿飞过极地的冰山，无措又迷离。

但忽然之间，冰山像是顷刻崩塌，寒冰碎成星光，泊在澄澈的海水里，漾起起伏的波澜，从他的眼里溢出到整个面容他笑了。

他终于听懂了这个笑话，那笑容一点点扩大，他情难自禁地渐渐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不知是为了那笑话里的猪和驴，还是为傻乎乎的自己。

这是祝年第一次见到诺亚这样开怀。

他笑起来其实真的很好看，脸颊会有个酒窝，鼻子会可爱地耸起来，笑得皱起了眉，眼睛弯弯的，像不小心划破夜空的流星尾巴。

看他自己都笑了，祝年和殷如旭也不憋着了，三个人笑成一团。祝年捂着肚子擦眼泪笑他笨，殷如旭一边乐一边给她递纸巾，诺亚还在嘀咕“猪也是这么想的”“驴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

笑到最后，诺亚索性靠在了墙上，伸手也从殷如旭手里揪了张纸，擦了擦眼角。

祝年早坐在椅子上直不起腰，好不容易缓口气，和殷如旭对上眼神，那人不怀好意地学猪哼哼了一声

这下三个人又开始笑第二轮。

殷如旭和祝年又说了好多笑话，诺亚一个也没听过。每当他恳求解释时，笑话就因此成为了新的笑话，引发又一轮的大笑。

陌生而危险的意识空间里，怪异的角斗场下，不见天日的地下房间，他们三个人畅快地笑着。

他们像是亲密的朋友，共享这难得的轻松时刻，在这个瞬间，都忘了所谓的任务、身份和隔阂，只如同世间最普通平凡的伙伴，天真地以为前路没有任何烦恼。

最后，所有人都笑累了。

诺亚揉了揉脸，忽然安静了下来，他微微仰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长长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祝年和殷如旭还在互损，他听着两人又笑又闹，没有睁眼，嘴角还是微微扬着。

他静静地靠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眼里还有尚未退去的温柔笑意。但他低头抿了抿嘴，伸手拉开了房门。

“要走了吗？”祝年也笑累了，肚子笑疼得直不起腰，但还是赶紧走到了诺亚面前，检查了他的手臂，“晚上一定要小心不要压到伤口。”

诺亚低头看着她，轻轻颔首：“好的，我会注意。”

他走了两步，忽然又侧过身子，睫毛在眼睛下投出小小的阴影，他就那样垂着眼睛，慢慢地说：“多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