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的哭声戛然而止,祝年察觉到他浑身都僵硬了,抱着自己的手也在哆嗦着想要松开。但祝年不放他走,而是更紧地缠住他!
她贴在诺亚耳边,对着还在颤抖不已,却不敢动弹的他继续说:
“你根本没有被 EV 药剂改造,对不对?你还是诺亚,这一切,都是你演出来的!”
她捧起诺亚的脸,逼着他直面自己的眼睛,慢慢地,却不容逃避地追问他:
“那你为什么要装作受了影响,你在演给谁看?”
有反转!年年和旭子太敏锐了!怎么发现的诺亚没有注入药剂呢??
其实一开始真没发现的,是年年看到了姻缘树,试问谁家好人报复渣女的时候,还把定情信物搬出来啊,这不就是余情未了?所以咱聪明年年就发现不对劲咯,这人根本没封心锁爱!
115、诺亚
可诺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忽然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又突然就着祝年捧他脸的力度俯下身,贴上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再次见面以来的那种漫不经心,带着欺侮凌辱的装腔作势,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爱吻”。
他第一次在亲吻中睁着眼睛,一边吻一边看着祝年,像想要留住每一分每一毫的记忆一样,虔诚庄重却又吝啬小气,吻得无比仔细,小心翼翼,罩着祝年整个人,一点不肯让别人看见。
祝年被动地承受着,却在这个吻里疑惑万分。就算在她引诱诺亚动了心,两人最为情浓的时刻,诺亚也不曾这样吻她。如果非要说,这个吻带给祝年什么感受,祝年会觉得诺亚仿佛是把它当做人生中最后一次的亲吻。
他在告别。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感觉?祝年没想明白,但诺亚已经放开了她。
他一边抬起手顺着祝年的眉毛、眼睛、再到鼻子和嘴,细细地描摹了一遍,好像要把她的样子一点点刻下来,一边轻声叹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只有你演出来的样子呢?祝年,这辈子我输给他,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运气好,到得比我早,先我一步见到你真正的模样而已。”
“下辈子……”他情难自禁地又靠近祝年,克制地轻轻碰了一下祝年的额头,立下誓言,“下辈子我一定会先到,我保证不会比他差劲。无论你多坏,多么自私残忍,我都可以接受,我一定要让你爱上我。”
祝年越听越不对劲,揪住他的衣服,板着他的脸仔细问:“你说清楚!怎么就下辈子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诺亚没理她,只是托着她站了起来,扶稳她之后又对压制着殷如旭的士兵们挥挥手,那些人乖顺地解开了对殷如旭的桎梏,又恭敬地退下了。
殷如旭手脚能活动开了,他站起来,一把掀翻了脸上的口枷,活动着腕子,虎狼似的狠狠盯着诺亚,看起来像是立刻就要给他一拳,把祝年从他身边夺过来。
但不等殷如旭有所动作,诺亚扶在祝年后腰上的手突然发力,推着祝年猛地向前扑去。
“走吧!带她走,永远别回来!”
诺亚把祝年狠狠推给了殷如旭,祝年踉跄地奔着,婚礼礼服的裙摆太长,绊得她没走几步就堪堪要摔了,但殷如旭已经赶到她身边,张开双臂接住了她。
“年年,你怎么样?”他一抱住祝年就慌乱地捧起她的脸,轻轻摸她的喉咙。祝年摇头,推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仍然望着诺亚。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说清楚我们是不会走的!”
诺亚站在那棵姻缘树下,眼里是化不开的浓雾,他叹息着开口:“我监控了方义,知道你们一定会回来,也知道你们是回来救我的。但是……你们真的不该这么做,这就是送死。”
他话音未落,教堂深处却突然传出一阵轱辘轱辘的声音,仿佛某种轮毂在地面上滚动时那种和缓悠长的感觉。
祝年正要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诺亚脸上一变,三两步走过来,推着他们两个就往外走,嘴里还低声吼着:“快走!”
“走?诺亚啊……你居然要放他们走?”一个声音幽幽地问着,那声音分明带着笑意,和煦慈爱,但无端的,让祝年听得后背发凉,有种被暗处的毒蛇死死盯着的错觉!
诺亚在听到声音的一瞬已经脸色惨白,连嘴唇上的一点血色也消失了,他沉默地转过身去,挡在祝年和殷如旭的前面。
但隔着诺亚的身躯,祝年还是能够看见,有一个人摇着轮椅,缓慢地,笑眯眯地,从教堂一侧的窄门里进来了。
是梵高!
但和祝年印象中的梵高老师简直判若两人……因为
他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他!他竟然……”祝年惊呼出声,握紧了殷如旭的手,仰起头看他,两个人都是满脸诧异,殷如旭眉头一沉,上前一步,与诺亚站起一起,把祝年护在了身后。
“怎么回事?”殷如旭低声问诺亚。
诺亚侧头快速看了一眼殷如旭,张了张嘴:“我……”
殷如旭截断了他的话,伸手问他要枪:“其他的事以后再找你算账!枪给我!要是有人在你我面前伤了年年,别怪我不客气!”
诺亚抿紧了唇,二话没说拔了枪给他,两人各自握着一把枪,一左一右,戒备地望着梵高。
就像那次,在桃花山上,两个人曾经并肩作战的模样……祝年看着这两兄弟的背影,恍然间以为什么也没发生,他们三个还是齐心协力的好朋友,还是生死与共的一家人。
可梵高的冷笑打破了这片刻幻想,他行动自如,甚至有几分优雅地迈着步子,根本不像一个常年坐着轮椅,行动不便的病人!
“不要用这种见鬼了的表情看着我嘛。我只不过是坐累了起来走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毕竟,我可是足足坐了二三十年的轮椅啊……”他伸手从地上布置的花艺中拔起一朵向日葵,颇为享受地将它凑在鼻尖深深嗅了嗅,满脸陶醉地长叹一声,“啊……不用再装残废的感觉真好。”
“你没有残废?”殷如旭警戒地把枪继续对准他,脚尖随着他的脚步轻轻转着方向,“一直是装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梵高却根本看也不看殷如旭一眼,只是凉凉地掀起眼皮,冷飕飕地盯着诺亚:“诺亚。我刚刚在后面听到,说你根本没有受到 EV 药剂的影响,是吗?”
“所以,你始终在骗我?那次在考试中心你为什么杀掉了记分员?是因为你其实没有通过考试么?”
诺亚冷哼了一声:“你处心积虑为了做了这个局,不配合好你,岂不是辜负了老师的一番心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祝年听到这儿彻底糊涂了。不过她至少搞清楚了一件事:诺亚没有变坏!他还是和自己一边的!
这实在太令人高兴了,让她一时也顾不上危险,悄悄伸手勾了勾诺亚的衣角,踮起脚够着他的肩,小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嘛,好诺亚,告诉我!我想知道!”
和殷如旭一样,诺亚也无法拒绝祝年的要求,只好一边继续盯着梵高,一边分出一点精力,低声回答她:“那次,穹顶天幕上的照片,是他故意放给我看的。在你们走后,也是他给了我 EV 药剂。”
竟然是梵高吗?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在给诺亚设局?想要诱导诺亚接受 EV 药剂,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无聊……”梵高忽然百无聊赖地扔了手里的花,扼腕叹息:“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可造之材,没想到还是高估了你,诺亚,你真令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