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帅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拦腰抱起祝年送进车里，单膝跪在地上，抚着祝年的小腿，拉下长靴的拉链，给她轻轻穿上，又吻了一下祝年的膝头，抬眼盯着她：“年年……我要你穿给我看。”

祝年被他缠得没办法，最后被他按在车里“亲手”换上了。祝年想问问他效果怎么样，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又被他摁着亲了个遮天蔽日。

好不容易从他怀里挣出来喘口气，祝年抵住他又要压下来的身躯，提醒他：“现在不行，我们还要去救拉蒙，去晚了说不定人就没了。”

殷如旭撑在她身上，胸膛微微起伏，气息滚烫，眼神也深不见底，就这么盯了祝年一会儿，最后无可奈何地起了身，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在心里给拉蒙记了一账。

这会儿把人找着了，他还憋着那点气，就端着架势吓唬人，接着审拉蒙：“老实交代，怎么跑出来的，作天作地地想干什么？造反啊？”

他冷着脸训人的时候是真挺吓人，拉蒙本就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又咂摸出味儿来，意识到自己被疤爷当了傻子，这会儿在殷如旭面前是又想哭又不敢，被他再一吓，什么都不敢瞒了，抽抽噎噎地一股脑全说了。

“有人给了诺亚 EV 药剂？！”祝年一把攥住了殷如旭的手，两人心头一凉，立刻明白了这些天来方义发来的消息里，诺亚为什么那么反常。

他被药剂影响了！

而根据方义的说法，EV 药剂会按照受试者内心深处的想法而显化。就像祝安当时想要复仇却又忐忑，故而显化成了隐形的杀手；小树奶奶想要保护 146 号半地下城却又不忍心伤害更多人，因此显化出来就是笨重的甲壳状。

那么诺亚……他如今这么的冷酷无情，毫无人性，是因为他再也不想有感情，再也不想受到喜怒哀乐的影响吗？

“……我发现你们兄弟俩都有这个毛病，在感情里都是疯子！”祝年忽然转头去看殷如旭，“要么就跟我寻死觅活，拿匕首捅自己，要么就玩封心锁爱，把自己变成和尚。你们两个到底几岁啊？”

殷如旭冷哼了一声，不高兴了：“不许拿他跟我比，我发疯只疯自己，我可不捅别人。”

祝年一想，倒也是，就又勾着他的脖子拍拍脸表扬了他。俩人正想继续和拉蒙核对一些细节，门就被敲响了。

“两位，楼上都准备好了，该到的人我都叫上了，就等着听训话呢~”茉姐娇声细语地在门口说着，她低垂着眉眼，眼神从疤爷身上一扫而过，停都没停一下，只管含着讨好的笑意望着殷如旭，“一听是您两位擒服了这癞蛤蟆疤子，大家都直叫好呢！”

“狗日的贱人！”疤爷不管自己手断脚断的，跪在地上还拼尽全力用膝盖撑着往前挣扎了一把，愣生生直冲到茉姐面前，仰头就是大骂，“出卖老子眼睛都不眨的，老子要……啊！”

殷如旭见他骂得难听，祝年都皱了眉了，当即不乐意了，从背后跟上几步，一只手揪起了他的后领，勒得他吐了舌头，面容一片青紫，吊着他快断气了才松手，看他扑通一声歪倒在地上，慢悠悠地说：“人家那是迷途知返，戴罪立功，轮得到你在这儿胡说八道？！”

他倒下的位置正在茉姐脚下，茉姐抚住胸口，靠在门边，一副被吓坏了站不稳的样子，勉强喘了几声，怯怯地抬头仰视人高马大又英俊霸道的殷如旭，颤颤巍巍地，还带着哭腔地道谢：“啊……吓坏我了……多谢你……”

拉蒙噫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搓了一把胳膊，凑在祝年身边小声说：“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殷如旭面色一凛，低头看了茉姐一眼，只觉得她莫名其妙，说话怎么这个调调，什么鬼动静！他忍住心里的腻烦，回头看了一眼祝年。

祝年倒是饶有兴趣地瞟了一眼茉姐，脸上什么神色都不显，只是起身穿上皮衣，蹬着长靴，歪歪头示意拉蒙跟上，起身走到殷如旭身后，瞧着他，面色如常地唤他：“怎么不走啊，上楼去，不是还有正事吗？”

茉姐作为精卫的二把手，在见势不对后立刻倒了戈，从背后捅了疤爷一刀，又假借疤爷的名义把所谓的老三老四都哄了下来，殷如旭正好给一网打尽。现在她再一出面，称疤子和老三老四火并，被殷如旭和祝年全干掉了，余下的人哪里还敢有二话？

楼上最大的空间被划归成了演讲厅，就是拉蒙每天布教的地方，殷如旭和祝年是一路杀过来的，从顶楼扫荡下来，不服的都被打服了，这会儿都一个个扶着缺胳膊少腿儿的，忍着疼，老实席地而坐，等着挨训。

殷如旭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推门进去就见演讲台上只放了一把椅子。他微微皱了眉，但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只是拔了枪上了膛，在手里转了一圈，凉凉地扫视了一眼底下的人。

他生得高大，一米九的个子，肩宽腿长，又被一身皮衣裹着，整个人像一把黑亮的长枪，不笑的时候气势逼人，这会儿他不言语，只是几个眼神，就惊得台下的人都噤了声，瑟缩着挤在一起。

祝年走在他后面，身侧跟着拉蒙，三个人一起登上了最前面的演讲台。祝年拍拍拉蒙，让他去台子左侧的发言席站着，

殷如旭绕过台上的椅子，扶住椅背，拿眼睛望着祝年，祝年没跟他客气，径直走过去坐下了。见祝年坐定了，殷如旭就冲拉蒙打了个响指，示意他开始。

拉蒙吞了吞口水，按殷如旭和祝年方才与他说好的，如实地，一字一句地重新解释了诺亚、陈峻和自己哥哥的事情。随着他一点点地讲述着，台下的人也骚动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殷如旭和祝年由着他们讨论，直到有人忍不住叫了起来：“虽然那个诺亚听起来也挺可怜的，不是故意的，但是话虽如此，难道方舟城就没错吗？难道我们天生就低人一等？凭什么他们可以住在城里，我们只能在外面过苦日子？”

“就是就是！这不公平！”“我们的苦就白受了吗？”“我听说方舟城要搞什么人类进化，这总没得洗吧？”“……人类进化！”“这不就是拿人做实验？”“不反抗就是个死！”

祝年仰头看看殷如旭，俩人对这个局面也早有准备，殷如旭点点头，慢慢直起了身子，踱着步子走到了发言席，从拉蒙手里接过话筒，同时抬手放了一枪。

这一枪把众人又惊得老实了，一个个惊惶不定地望着殷如旭，忽然就见他灿然一笑：“大家说得对，方舟城倒行逆施，该打。”

“很多人可能还不认识我，我自我介绍一下。”殷如旭慢条斯理地缓缓扫视人群，“我是殷如旭，方舟城护卫队的……副队长。”

“副队长？”底下东南角有人没忍住又惊呼起来，“那你和诺亚……”

殷如旭抬抬下巴，赞赏地望了一眼那个方向，夸奖起来：“没错，我曾经是他的副官。但大家都知道嘛……”他敲了敲桌面，痞里痞气地笑了，“万年老二谁愿意当啊？老子早就不耐烦了，要当就当老大，这才有意思，对吧？”

台下沉默片刻后，猛然笑闹欢呼起来，“说得对！”“格老子的吓我一跳，原来和咱们一样嘛！”“干他丫的，捅穿了方舟城让你当老大！”还有人打起呼哨来，一时间场子乱成一团，热烈非凡。

殷如旭冲着门口的茉姐使了个眼神，她立刻就吩咐了左右，不一会儿就带了疤爷上来。

“这是你们以前的老大对吧？”殷如旭远远地瞥了一眼疤爷，啧了一声，摇摇头，“啧啧，也不过如此嘛。”说完话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直接贯穿了疤爷的喉管，他连话都没来记得说出一句，人就飚出一大股鲜血，扑倒在地。

“我是护卫队的副队长，对方舟城了如指掌，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它的弱点，你们在座的，也没有打得过我的。想捅穿方舟城是吧？可以，但是得听我的。”殷如旭拍拍话筒，轻笑了一声。

“所以，精卫归我了，有意见吗？”

台下鸦雀无声。

祝年也就笑了，这帮人果然和他们预想的一样，是一群心怀鬼胎的乌合之众，什么为全人类发声，反抗方舟城人类暴政都是虚的，说到底无非是觉得享福的不是自己，看方舟城不顺眼罢了。要是真让他们接管了方舟城，只怕压榨起其他人会更加变本加厉。

而对付这种人，当个正义使者是不够的，得和他们混做一团，得比他们更狠毒更恶劣，他们只会臣服于武力和更大的野心，在又敬又怕中夹着尾巴做人。

而巧的是，演起这种恶棍来，没人比得过殷如旭。

祝年懒懒地鼓起掌来，一声、两声、渐渐的，那掌声也就连成了一片，越来越大。

在幕天席地的掌声里，殷如旭环视整个会场，一眼望不到边的人头攒动着，恭敬地微微低头。但他忽然发现，有不少男人的眼神并不在自己身上。

他顺着那些男人的眼神转头，看见的是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的祝年，她蹬着过膝长靴，交叠着长腿，修长有力的腿向上延伸，入目的是圆润的弧线，蜜桃似的。那套皮衣是分体的，上半身是个短款小夹克，会让她露出一截纤细腰身，瓷白的肌肤，小而竖直的肚脐，还有紧实的马甲线若隐若现。

殷如旭看到这里，已经口干舌燥，更不要提再往上，是她起伏的山峦、白鹤般的脖颈和俏丽睥睨的冷脸。

他这会儿忽然有点后悔，觉得不该给她换上这身衣服，平白惹来这么多贪婪的目光，实在令人不爽！

“砰！”他又开了一枪，击碎了吊顶上的一盏灯，碎裂的玻璃正砸着了那几个男人，吓得他们抱着头哀嚎起来。

殷如旭扯扯嘴角，冷冰冰地提醒：“管好你们的眼睛，别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