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旭喉头滚了两下,咬紧了牙关,退了出去。
祝年还是哭得厉害,好像失去了什么比命还重要的东西,简直像死了一半的样子!诺亚慌张得不行,抱着她努力地哄,但她好像什么也听不见,只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躲。
哭一场就好了,只要痛哭一场,狠狠发泄一次就会过去的……祝年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个男人,还是个坏男人、大骗子、玩弄感情的负心汉。自己只是一着不慎,着了他的道,但爱了也就爱了,那不是祝年的错,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只要自己可以不把他当回事,哭过就撂过,那这个狗男人就不会再让她伤心了。她祝年才不会是个怨天尤人的怨妇,她还要去查出真相,完成自己的目标,怎么可以为了这么一个混蛋伤心欲绝呢?
至于男人嘛,多的是,这个不行就换一个,拜拜就拜拜,下一个会更乖!等到她随便找个别的男人替代,那殷如旭就是个屁,根本不值一提!
对了,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她止了眼泪,抬眼去看诺亚。他正担忧地给自己擦拭眼角,心疼得厉害。祝年仔细看他,他很俊美,眉眼深邃,五官英挺,整张脸完美到无可挑剔,身材也很好,宽肩窄腰大长腿,他的怀抱也很温暖,心跳声也很有力,他的手掌也足够大,够把祝年包在手心里。
“年年,感觉好些了吗?我没事了,你放心。”见祝年不哭了,诺亚小心地揉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像是怕把她弄疼了。
看吧,他同样也很疼惜祝年,不比殷如旭差多少。
这段时间他也越来越有人情味,对孟青百般照顾,为了马格努斯更是愿意以身犯险,他根本不是个坏人,甚至可能是个好人,是个正儿八经的君子,不像殷如旭是个大骗子,道貌岸然的真小人。
那么,诺亚为什么不可以?
祝年在这个瞬间起了真正的逆反之心,她觉得何必要假装和诺亚在一起呢,真的在一起怎么不行呢?总比和骗子在一起强吧?
所以她突然伸手搂住了诺亚的脖子,问,“诺亚,你喜欢我吗?”
“当然……”诺亚抚摸她的耳后,捧着她的脸,深深望着她,郑重地点头,“我喜欢。”
“那么,”祝年贴近了他,轻声说,“我们来接吻吧。”
这段时间以来,偶有的几次亲吻都是诺亚主动的,而且他一向礼貌,只会在祝年唇上轻轻吻几下,根本就算不上接吻。
这是祝年第一次要求接吻,诺亚有些错愕紧张,但祝年眨了下眼睛,不解地问他:“你不想要我吗?”
诺亚想起那个迷乱的梦境,终于还是抵挡不住诱惑,把祝年抱得更近一些,刚低头贴上,就感觉到祝年跟着抵进来了。
她主动极了,追逐着诺亚的舌尖,把自己完全地喂给他,她尝起来是甜蜜的,湿润的,和诺亚梦里面的一模一样!诺亚兴奋起来,不由自主地回应她,进而侵占她,他翻了身子压住祝年,吻出黏腻的水声,那声音刺激得让他控制不住地闷哼出声,迫切地想要继续。
就在他想要顺着祝年的脖子向下探索时,祝年忽然推了他的肩膀,侧过身子歪头埋进枕头里,闷声说:“我累了,诺亚,我想休息。”
两人的唇瓣牵出银丝,诺亚恋恋不舍地轻轻把它舔舐干净,眼神无法从祝年身上移开,但他努力克制了自己,费力地闭上眼睛压制出身体的电流,从身后抱着祝年,高涨的占有心理和未满足的欲求让他把祝年一整个包进怀里,深深拥紧。
他忍不住继续吮吻她的后颈,气息还不定,但人已经柔和地说:“好,这次就到这里。年年,我听说你冒着风雪出去救我,你对我这么好,我好喜欢你,等回去后……”
他还在祝年身后诉说衷肠,但祝年已经没在听了,只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刚刚那样激烈的吻,祝年竟然毫无感觉!诺亚吻得动了情,可祝年却连呼吸都没有乱,仿佛正在热吻的根本不是她一样!
可明明之前只要殷如旭吻她,哪怕只是一个浅浅的吮吸,都能让她浑身发软,心跳加速,渴望得到更多。
她没办法和别的男人接吻、做爱了,她的身体不听从内心的决定,已然全面倒戈给了殷如旭。不是他就不行,没有他就到不了,她一败涂地。
殷如旭垄断了她生命中的全部可能性,蛮不讲理地霸占了她的感官,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都烙下了唇印,那唇印也许是种巫术,可以屏蔽其他男人的气息,从而斩断了她从别的男人那里获取快乐的机会,他怎么那么可恶!祝年真的恨不能拿刀砍了他!
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骗了她以后又要招惹她?甚至,祝年放弃尊严地想,骗都骗了,为什么不能骗她一辈子?!为什么最后还是会被她知道呢?!她好恨!
她不再是以前的祝年了,她做不到那样洒脱了,她被殷如旭害惨了。
不过没关系,祝年还有个特点,那就是她够狠。这个狠,不仅是对别人狠,她对自己也一样狠。
不就是没办法有别的男人嘛,那就连一个男人也不要了,又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祝年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她强迫自己休息、睡眠,她要尽快恢复精神和头脑,迅速调查明白真正的内应是谁,然后搞清楚明伯到底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之后就立刻离开方舟城。
什么殷如旭也好,诺亚也好,她统统都不要了。她还有她自己,她一个人也可以。
祝年睡了一觉,起床后看到诺亚正带人将马格努斯和她的妹妹下葬,他们给妹妹也做了个基因存储卡,在 146 号半地下城外找了一个背风的小土坡,栽下一棵小树苗,将两张卡植入进了树里。这样,兄妹两人就能团聚了,还能一起长大。
关于这件事,祝年仍然有些感动,她上前去帮忙培了两锹土,转身就看见殷如旭杵在身后。
祝年绕过他,把铁锹还了回去,跳上诺亚的车,准备返程了。
一路上祝年没怎么下车,一直在睡觉,对诺亚的亲近也不排斥,随便他抱随便他吻,但只是淡淡的。诺亚以为她不舒服,中途多安排了几次停驻,每次都抱着她去帐篷休息。祝年也懒得管别人怎么看,懒得管殷如旭看没看见,只恹恹地靠在诺亚怀里,任他招摇地抱来抱去。
回到方舟城后,诺亚直接开车去了医院,叫上医生给祝年做检查。
“有点低烧,”孙医生看着体温枪的数据,又翻了翻其他检查结果,“还有点低血糖,别的大问题没有,估计就是长期劳累一直没休息好,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诺亚就此把医院顶楼一整层都腾空了,只留下一个豪华单间病房,把祝年安置在里面,又恨不得一天来看八百回,甚至想要把办公桌都搬过来。
祝年去意已决,封心锁爱了,实在没什么心情再哄着他,索性就白天睡觉,诺亚每次来都会看见祝年在睡,完全说不上话。后面局里事务突然一下子多了起来,他分身乏术,就只能一大早过来看看祝年的睡颜,亲亲她的脸,又匆匆赶回局里。
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天,祝年愣是没在清醒的时候见到过诺亚或者殷如旭,整个人清静多了。
但是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她只能一夜一夜熬着,在病房里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大脑不受控地一帧一帧播放着所有她和殷如旭一起的画面,折磨得她烦得不行。
今晚也是如此,她在漆黑的房间里,盯着影影绰绰的墙壁,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又好像看见殷如旭抱着她在桃花山上骑马,那天云淡风轻,春和景明,他们两个无忧无虑,信马由缰地逛着,情到浓处就在树下亲吻……
祝年当时觉得这样的日子以后会常有,却不料,当时只道是寻常,这才过去没多久,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忽然,病房的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开门瞬间透进来的光把这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变了形状,拉得老长。
但那身高、肩膀、腰身和腿,一看就知道是谁。祝年为自己下意识的熟悉感到自我厌弃,她真的觉得自己很没劲,很没出息,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一眼认出他,显得她非常可怜。
她毫不犹豫地抓起了病床旁的手持电话,冲着话筒说:“护士在吗,我房间有可疑人员闯入,请让保安来处理一下,我要休息。”
但电话那头没反应,一片沉默,连忙音都没有,祝年晃了晃话筒,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通话线路和监控我都切断了,这层楼的医护我让下班了,诺亚那边我找了很多人很多事把他困住了,现在谁也不会来这间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