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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唐一手提着果篮,一手举着一根向日葵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向日葵几乎是被连根拔起的,杆子巨高,花儿都快顶到天花板上了。
他想了很多种开场白,玉兰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他,他要怎么向她表明身份呢?可不能吓到她呀,印象中她是个胆子很小的小姑娘。
你好,我是麦唐,是你从前的狗。不行,这话太奇怪了。
你好玉兰小姐,我是 xx 庄园的管家麦唐,我曾经多次在您的店里买花,如今知道您住院,特地来拜访您。好像有点啰嗦。
那要怎么说呢?
想着想着,他来到病房门口。病房里护士正在给玉兰量血压,小老太太背对着门,病号服下的背影看着乖乖小小的,瘦骨嶙峋的胳膊上全是老人斑,手背上是点滴的针孔。麦唐眼里的光暗淡了些。
护士看到麦唐,咦了一声,问:“您是哪床的访客?”
玉兰闻声缓缓回过头,她看到额头几乎碰到门框的高大男人,先是一愣,随后她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他不同颜色的眼珠上。一只蓝,一只黑。
布满紫红胎记的脸,像一朵皱巴巴的花朵,慢慢绽开。
她什么都没说,目光里却都是温柔的笑。那双眼睛她怎么可能认不出呢?
“你来了。” 老太太干枯的声音带了点少女的娇俏:“我等了好久好久啊。”
魁梧的西服男人嘴唇动了动,喉头却率先哽咽。
想好的词全忘了,在护士和同病房病友的注视下,他忍不住,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儿。
“汪”
第49章 被锁之人(三)
阿拉斯加东北部的极地小镇,白橡木酒馆坐落在绵延不绝的群山脚下,姆恩湖边。这里人迹罕至,年均温度零下三十摄氏度。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青壮年经常聚在酒吧同老板娘聊天调情。
小比推开酒吧的第一扇木门时,老板娘正端着切好的黄油面包经过。露娜听到外面有响动,还疑惑是谁呢,毕竟酒吧那几个常客此时都在屋内。
“露娜,外面是谁?是 Scar 吗?” 有人问到。
“我不知道。” 老板娘神色紧张地等了几秒,并没有人继续去推第二扇门,于是将盘子放在边桌上,匆忙走到门前查看。
第二扇‘门’是层厚厚的挡风棉被。她撩开向外张望,最后视线落在地上,只见一个冻僵的少年团成一团缩在地上,已经昏厥过去。她有些失望,不是她期待的那个人。
“谁?” 一个汉子发觉不对劲,也跟过来查看。他探头看见了昏迷不醒的小比,下意识想上前扛起:“我还以为是 Scar 回来了呢。原来是游客?这个天气来这里,还只穿这么点,我的天呢。”
露娜及时地用身子挡住汉子前进的步伐:“我来吧,不用劳烦你。”
汉子看她的腿,有些担忧:“你的腿能行吗?”
“当然可以。” 露娜说的自信。
老板娘转头确认汉子老老实实坐回座位,这才蹲下来将小比抱起。她还将小比垂落下来的尾巴往他裤子里掖了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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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比醒来时,尾巴尖几乎要探进旁边的壁炉里,嗓子那里干的几乎要烧着了。
“醒了?” 露娜将身后的门掩上,确认拴好插销,这才将手里的水递给小比。她将小比安置在酒吧二楼自己的住处,楼下还时不时传来呼唤她的大声调笑。
她在小比面前坐下,看少年咕咚咕咚地喝水,他自己没察觉,喝水的时候尾巴在床铺上啪啪地拍。
小比喝完水时,抬头看见老板娘带着一脸惆怅的爱意瞧着自己,对自己的尾巴见怪不怪。
“你的耳朵去哪里了?” 老板娘指了指他的耳朵:“雪崩的时候冻掉了吗?”
少年用胳膊擦了擦嘴,将杯子还给女人。他想了想,生涩地用好久不说的英语回答道:“有牛奶吗?要热的……谢谢。”
露娜听他口音带着点英国腔,从他的尾巴的花色中判断出来他的品种,于是笑着起身:“哦,还是个小英国佬。你是比格吗?这里可不是你这样的犬族该来的地方,至少也要多穿点。”
小比不置可否。他看向窗外,窗外是皑皑山影,自己就是从那边连滚带爬地下来的。几天前他和 ski 在山上遭遇了一场雪崩,然后走散了。
当时 ski 信誓旦旦地和他说自己完全认识路,就是这样走,这样走快且近,是到达极地雪橇犬农场最便捷的路。于是两人翻山越岭,越走越不对劲,ski 终于坦白:我们好像迷路了……不过不用担心,我在这边认识老朋友,我只要嚎一嗓子他们听见就能来救我们。朋友没等到,等来了雪崩。
小比在厚厚的雪层下醒来是被雪兔的屁臭醒的。那个痴呆的家伙长腿一蹬,一脚印在了他的额头上,随后就是一串夹带着褐色圆球的屁喷到了他脸上。这种近在咫尺的臭几乎毁了他的鼻子,以至于他都快下山了还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臭,熏得他晕头晕脑,甚至还觉得这味道有些似曾相识。
露娜将热牛奶端给小比,顺便还塞给他一份火鸡三明治。
小比的眼睛从她的乳沟上一扫而过。女人风情摇曳,金色波浪发,复古的红唇,在苦寒之地经营着这样一家小酒吧,还能唤出“犬族”这样的字眼……
露娜撩开自己的长裙,底下的双腿是义肢。她站在照片墙旁,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一只红棕色的阿拉斯加雪橇犬伸着舌头冲镜头大笑,旁边还有一个滑雪打扮的女孩环着它的脖子。
她指给小比看,解答他的疑问:“这是我爱人 Scar。这是我。我曾经是名滑雪运动员。一次比赛事故差点要了我的命……Scar 可能以为我要死了吧,向我表明了犬族的身份,之后我却活了下来。我俩就搬到了这里。”
露娜俯身拨着壁炉里的柴火,说道:“不久前镇子上来了个奇怪的商人,开出极高的价格想挑一只这边犬舍的雪橇头犬。商人选了几只,随后想驾雪橇试试那些狗,Scar 那时在犬舍帮忙,随客人一起上山。然后就失踪了……”
“或许你在山上见过他们吗?” 露娜问小比,面显忧色。之前 Scar 和她说,那人身上人味儿很浓,倒不像是犬族或是其他兽族。所以她并不担心身为犬族的 Scar 的安危,只是失踪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镇上几个男人在雪崩后组成小队上山寻找,什么痕迹都没发现。
小比摇摇头。雪崩来时他和 ski 一个跑不快,一个听不清,被扑面而来的雪浪裹挟着不知道卷到了哪里。
老板娘继续给他形容。说这生意人十分奇怪。有着一副尖锐的少年嗓音,和他高大的外形十分不符。即使在暖炉最旺的木屋里他也身穿黑色厚厚的外套,浑身散发出一种只有水产市场能闻到的腐败腥臭。
小比听到这里,猛地坐起身:“等一下。你能再给我形容下这种臭味吗?” 他揪着自己的衣服角给老板娘闻:“你来闻闻,是不是这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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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铃指着一片荒沼对又鬼说:“这里是根巫集会的森林。初代根巫就是在这片森林里最中央的大树根上诞生。”
又鬼看着雾气昭昭的沼泽地,以为自己看错了:“森林在哪里?”
多吉却见怪不怪,他俯身拍地,寻到一处柔软的泥沼洞口,捏着自己的鼻子在冒着泡的池塘里缓缓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