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禾乃撇了那副圆滑面貌,李月岭也自觉把她手放下了。
“那天圆桌相识,你看我良久。”
话音刚落便只听床前女子笑出声:“许是觉得李大人貌美不过,才多看了几眼呢?”
“可你我初遇并非圆桌。而是在扶梯口。”
李月岭见她笑也不恼,他很少怀疑自己的直觉,也不爱和人争论,只顾自继续说。
“明明初遇时对我横眉冷对,怎么一进了房中又多番窥视走神。”
禾乃牙关一紧,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抬眼已落入对方那双眼睛。
此刻再逃怕是来不及了。
“你分明不认识我,却认识‘李月岭’。你我,曾是旧相识?”
李月岭说到这处,眼里疑惑更甚,反倒散去几分锐利。
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尤其是临别前照荷那句话,算是变相肯定了他的猜测。
楼梯口和房内为什么只是换个地方,照荷就露出截然不同的态度。既然是偷看,肯定也不是作给宋裕看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认识“李月岭”这个人,而且对她颇为重要。
就像他原先不认识她,却知道会在那晚进入房间的除了宋裕,一定是照荷。
照荷呆在宋裕身边的时间比自己还久的多,必定也能猜到自己的身份。故而当走进房间看到他的时候她马上明白他就是李月岭。这样就能说通,她的眼神为什么是从进房间那一刻开始变了的。
不过仅仅只是见个陌生人,哪怕知道他是李月岭又何故频频看他?在他走前又说那样的话。除非……他们原先另有关系。并且她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可惜事情推到这里,就如同撞了死路,李月岭想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他分明不记得这号人物,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样貌,两人也算半斤八两。他们怎么可能还别有关系?
“完犊子,他怎么脑子这么好使?”
禾乃脸上不敢露怯,心下苦不堪言,只能赶紧挖oo出来想办法。
“可能那天你太明显了吧。”
“六年没见的债主突然冒出来,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情债难还啊。”
9-折金桂(8)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能在现在暴露。
“大人说笑了,我还未及笄就跟了王爷,一路北上。怎么会与大人作旧相识?当日不过是叹大人才情,仰慕许久,所以一时情难自抑。”
李月岭又不出声。
这下禾乃算是知道他了。只要是他不赞同的话,这小子就会保持沉默,只拿一双冷眼瞧你,晾你一个人唱独角戏。
小时候多天真可爱一孩子啊,怎么大了就长成这样了。
照荷死不松口,李月岭也别无他法。绕过禾乃,冷着一张脸起身下床。
“大人!”女子转头叫住他。“大人今日来,不仅是为了这些吧。”
她刚刚仔细想了,李月岭不是那种会为了点捕风捉影的小事就大费周章的人。他今天来应该是抱着顺手牵羊的心思来的。
果然,男子闻言顿了脚步,从袖口取出张白条子递给她。没问到答案,他面上总还带着点不情愿。
“这几天换季,黄府下人好些都病了,我想着近日他们或许人手不足。这是我从黄迁那套出的地址,黄府的短工一般都由这个店派去。”
“这么快?!”禾乃接过白条子,两眼放光。也说不清是觉得时机来得快,还是觉得李月岭动作来得快。“我会马上去安排好。你顺便探探黄夫人那里,如果她那里能放人的话,国公府彻底不用愁了。”
李月岭看了她一眼,思索片刻才开口。
“还有一事。今日朝堂上,燕勇公然弹劾安王。”
“燕勇?”
女子挑了细眉,不消多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啊。李大人不用担心,我前几日已经凑到了他当年勾结六王爷七王爷的证据,又匿名寄了封威胁信去。他此刻全族性命吊在一只手上,狗急乱咬人也是正常的。”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位燕大将军这几天应该是把能咬的人都咬了一遍了。不过所有流程都是经她的手。莫说查到宋裕,就是想查到铜花楼都是不可能的。
“勾结六王七王?”
似是想到了什么往事,李月岭眉峰一皱,登时上前半步。禾乃见他的样子,心下便有了底细。
他果然知道了。
可恨此刻她不能和他相认,只能当作没发觉。
“那年皇帝废手足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朝廷中都大换了一批血。真不知道燕勇是怎么擦干净屁股的。现下被我找到把柄,他就如锅里的黄花鱼,跑不出二里地了。”
只要禾乃一天和宋裕站在同一条船上,那李月岭就也一天和她站在同一条船上。可能正是顾及这层关系,白面书生到临走也没再提起之前的事情,听禾乃絮絮叨叨嘱咐了一堆事情后,他就下楼陪黄迁去了。
房间里总算又剩下禾乃一个人。
“oo,我们猜的没错。他已经查到当年的事情了。”
“赵家就是因为和六王七王走得近,才被皇帝亲手强安了罪名,而李家又是受赵家牵连。李月岭既然知道这件事,他一定知道想为李家翻案,皇帝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所以才会扶持宋裕。”
“但是问题就是,李月岭选择扶持宋裕的时候甚至连个举人都还不是,凭他的身份是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呢?如果我猜的没错……恐怕就是宋裕告诉他的。”
宋裕这个人她清楚,就算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可他为什么要告诉李月岭?况且……你是说,他知道李月岭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