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的指尖微动,想去摇醒西乾月,告诉她那不是真的,但又被他死死地克制住了。他不能暴露与西乾清的关系,也不能告诉西乾月什么。
而西乾绝站在一旁欣赏了一下西乾月的痛苦,极为真诚地劝导她:“皇妹既已成婚,便好好与驸马过日子吧,从前的那些荒唐事……算了,不提也罢。”
这次西乾月并没有回话,仿佛沉浸在了悲伤的情绪中难以自拔。西乾绝也没怪她不守礼节,摇着折扇带着宫人先行一步了。
苍南觉得自己给自己安的这个痴情人设简直就是作茧自缚。瞧瞧啊,多么大的一片草原横跨在头顶,他却只能摁着头啃了。
岳王苍南,西乾清之替身,诚不欺我!
苍南在西乾绝走了很远后,拍了拍西乾月的肩膀,轻叹了口气:“公主殿下,再难过就对不起我了。”
西乾月缓缓将手放下,神色中哪有半分表现出来的痛苦难过。她瞧了瞧苍南微妙的神情,皱眉问:“干什么这么看我,赶紧进宫面见父皇了。”
苍南见这人果然对自己的情绪不管不顾,再次感叹于自己的卑微:“唉,我只是在感慨秦王殿下魅力之深……”
“打住,你怎么不刚刚在西乾绝面前贫嘴。”西乾月烦不胜烦,暂时不想听到关于西乾清的任何一句话。
苍南诚实地回答:“户部归太子所属,我镇北军的粮草也还得依仗太子殿下呢,哪敢作死冒犯太子。”
“那你在这冒犯我是吧?”
“如果按照官位来说,我管镇北军,你管远东军,咱俩算是平级。你是公主,我也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个王爷,咱俩还是平级。所以,这谈何冒犯呢?”
西乾月微笑,只觉得自己巨无敌的幼稚,但又忍不住想跟他争个一二:“我有个爹是皇帝,你也有吗?”
“……”苍南确实哽住了。
二人沿着宫路一路向西琰所在的养心殿而去,突然苍南打破了沉寂:“但你是捡的。”
“……”这次哽住的是西乾月了。她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苍南找事作死的技能是一等一的,至少她活了一辈子是没见过有人比他这么作死的。
偏苍南还在旁边洋洋自得:“怎样啊小月儿,还有话可讲吗?”
小月儿无话可说,小月儿想把她驸马打死在宫里。
西乾月直接开启“耳聋”模式,任由苍南在旁边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也愣是一句话不讲。直到二人到了养心殿门前,苍南终于停下了他絮叨。
西乾月感觉自己周遭的世界都清净了,她看了眼近在眼前的养心殿,这才转头问苍南:“你是话痨吗?没有人回话也能自己叨叨一路?”
苍南震惊地指了指自己:“我?话痨?你是在说我?”他只知道西乾清旁边的白尘那货话多的很,什么时候他也变成话痨了?
西乾月认真地点头:“对,就是你,不用怀疑。我就没见过比你话还多的人!”
苍南的嘴张开闭合数次,愣是没说出什么来。他其实很想质问一下西乾月,是不是没见过她心爱的秦王身边那个叫白尘的,那才是真话痨好吗。
“在父皇面前,总不至于这么多话吧你?”西乾月看他这样故意逗他。
苍南深吸两口气,伸手抓过西乾月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拽着她就往养心殿去:“来,为夫给你亲自表演一下。”
西乾月抵挡不过,被他拽着跌跌撞撞地往养心殿中去了。
第8章 面圣(下)
苍南到底没有丧心病狂的莽撞到直闯帝王寝宫,他拉着西乾月停在了门前。
西乾月白了苍南一眼,对着门前的侍卫道:“去通传,我与驸马要觐见父皇。”
侍卫立刻行礼而去。片刻后回来了,还带着西琰身旁的大太监敬德。
“参见公主殿下!小祖宗呦,怎么第一天就来见陛下了,身体可还受得消?”说着,敬德就直接上前搀过西乾月的胳膊,扶着她就要往殿中而去。
走出两步,像是才想起了一旁跟随的苍南,转头笑着道:“瞧瞧,都是奴才的不对。忘了说了,陛下交代只见公主殿下,岳王请便吧。”
苍南挑了挑眉,西乾帝身边这个大太监他不是没见过,一贯是眼高于顶,竟然对西乾月是这个谄媚的态度,西乾月果然不愧是一众皇子中最受宠的那个,怕是太子都难与其相提并论。
而与敬德对待他夫人的态度相比,他的这番待遇,应该是拜他的夫人所赐?
但苍南还没想过表现出什么不满,西乾月率先不干了:“敬德,连本宫的驸马都入不了你的狗眼?”
苍南一愣,敬德也愣住了。
敬德从西乾月看似平静的脸色中察觉出了一丝烦躁,他反应极快地跪下:“公主恕罪,驸马恕罪,奴才狗眼看人低!奴才该打!”说着,便顺势往自己的脸上招呼巴掌。
苍南一步上前,抓住了敬德的手,强硬地将他扶起:“公公不必如此。”这可是西乾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他可不是能肆无忌惮的西乾月,真要是得罪了人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被穿小鞋呢。
西乾月见苍南如此,轻嗤一声,心里难得的有些气闷。方才与自己逞凶斗嘴的本事呢,在个阉人面前反而偃息旗鼓,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敬德偷瞄了眼西乾月,看她没有别的反应,连忙推拒了苍南的手,自己连滚带爬地起身。起身后,又慌不迭地想再去搀扶西乾月,西乾月果断避开,自己进殿了。
苍南站在原地目送西乾月,看着敬德在一旁狗腿子的样子,摇了摇头笑出了声。
西乾月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屏风后的软塌上愁眉苦脸的西琰。
西乾月绕了个圈绕到西琰身后,极为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父皇,做什么呢?”
西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西乾月,普天之下胆子这么大的这只有她。西琰轻叹了口气:“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愁绪罢了。月儿,是父皇对不起你。”
西乾月坐在了西琰对面,不解地问:“父皇这是何意?”
西琰缓缓道:“我知道你心有所属,但那个人确实是你强求不来的。你年纪也不小了,父皇也是不愿意再看你执迷不悟了。你可怪我?”
西乾月望着西琰,静默良久,心中酸涩不已。她对这个她名义上父皇的感情复杂的很,最初是对父亲孺慕,后来发现他的阴险与狠辣之后也曾毫不犹豫的背弃他,将他围困养心殿多日只为一纸禅位诏书。
但无论如何,这个人给自己的关心和殊荣确实是独一份的,连当今太子都未必有她的十分之一。
上辈子的西乾月也与西琰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但那时的她满心怨怼,加上又听闻西乾绝说的那通故意引她误会的话,她对着西琰大发脾气,甚至强硬地要求让他应允和离,二人大吵一架后就不欢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