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郯道:“但我?今日放过他,他日他也会找死。”
应矜道:“那就把他放在?眼皮底下。”
君郯道:“你的意思是……”
应矜道:“他本是盛元宗弟子,让他留在?盛元宗,就在?大师兄眼皮底下为他所做之事赎罪,如何?”
离家圣者们先是一怔,第一反应万万不能?,而后反应过来,这是给他们台阶下了。说白了这位仙人也有恻隐之心?,否则早在?擒住少爷的瞬间就直接结果了,岂会给少爷说这么多话的机会。但直至现在?,仙人的忍耐力或许也到了极限,所以少盟主出来劝他收手?,折中把少爷扣留在?盛元宗……
盛元宗的建筑山林看似毁了,但这些都能?重建回来。而今的盛元宗有两位仙,前景比起天清盟来也不遑多让,让少爷留在?天清盟,似乎也差不到哪里去。但以少爷的身份必然要受人冷眼,留在?盛元宗为质,怕是要苦了少爷。
“只要仙人能?留我?家少爷一命,就是让少爷留在?盛元宗,也未尝不可!”白老一揖到底。
君郯沉吟许久,道:“今后他就在?我?盛元宗为质,诸位日后莫要与我?盛元宗为难,否则他不会好?过。”
赵平阴阳怪气地道:“少爷真是好?运气,仙人到底是手?下留情了。”
君郯忍他很久,见朱昀终于到手?,他抬手?虚虚一握,赵平所在?的空间扭曲折叠,身体?也被拧至扭曲的弧度,骨茬戳出皮外,鲜血填满了虚空间隙。等君郯再收手?,这位顶级尊者化作一摊骨碎血水落地,没?了生息。
离家人见他顷刻间魂飞魄散,不由面色发白,越发知道了君郯留手?的事实若是他动了杀心?,他们少爷绝不可能?活到现在?!虽说回天清盟去最?好?,但留在?盛元宗为质,也不一定?全?是坏事。若是有渺茫可能?,少爷能?和仙人言归于好?,怕是将来成仙也大有所望。
……情况不能?更?差,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了。
君郯审问朱昀的时?候,盛涟和桓凌子战至高空,几乎是见君郯来了,桓凌子瞬息消失,盛涟立刻反应过来,身形也消失不见。
两个时?辰或,桓凌子再回来,他身上带着些许灰尘和木屑,明显也是去有山有树有楼阁的地方肆掠过了,他以魂力和君郯打了个招呼,便回到了草庐。
庄钊等人穿行在?盛元宗坍塌的楼阁处,指指点点:“这儿可以建一座大殿。”
“那边楼宇可以用?回廊连起来,这边崖上修栈道……”
君郯来到破败的弟子居,他的住处坍塌在?土堆中,只能?看到断折的木屑,他魂力探入地下,扫荡了一圈,突然眼皮一跳,食指向上勾起。
一道古朴的铜镜钻出地面,嗖地一下落入他手?中!
乍看之下黯淡无光,但仙力灌入其中,立刻白光大盛,占地百亩的弟子居,延绵的亭台楼阁,完好?无损地重现在?了眼前,分明是幻境,但手?摸着石墩,触感真实,哪里还有方才的残垣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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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幻镜!”应矜一下子就认出来,比起当年在?天清盟兵器楼傅然拿出来的那块仿品,此物要精美许多。
“你当初怎么没?挑到这块宝镜?”君郯初次看到傅然那块镜子的时?候,是觉得自己曾经收藏过几乎一模一样的,但他后来回来找过,并没?有找到,也就暂且搁下了。成仙后神识之下万物毕现,这东西总算还是落到他手?里。
应矜不太好?意思地道:“因为这块是最?好?的呀。我?想?到这是大师兄的藏品,所以我?选的第二好?看的,也很满足。”
君郯笑着道:“真容易知足。”
应矜只是笑,笑得很是好?看。
君郯将古镜抛给应矜,道:“你的了。”
应矜惊愕:“这……”
君郯立刻道:“我?反正用?不着。”
最?后,应矜捧着须弥幻镜,有些爱不释手?,他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笑吟吟地望着君郯,心?情既激动又很复杂。
尚且完好?的古松林外,小?道边,君郯和应矜携手?而行。
应矜想?到最?初他和君郯走得最?近的一次,便是君郯用?锁链牵着他,当时?两人便走过这条路,还遇到了一群打猎回来的师兄师姐,这一晃,到了现在?。
两人总算是修成正果了……吧?应矜不确定?地偏过头,看向身侧的君郯。
君郯感受了下,道:“你现在?可以用?鲸吞秘术了。”
应矜恍然回神,此地刚经历过恶战,亡者魂魄飘散在?附近,原来大师兄到这儿来是因为这个,他“哦哦”两声,赶忙念动口诀。
一道道无形的魂体?变成精纯的魂力,没?入他体?内,他的魂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
……他还是有上升空间的。
君郯突然明白了,道:“先前你之所以不修炼,是为了等我?。之所以不施展秘术,都是想?把好?东西都给我?是吧。”
应矜微微低着头,看着眼下碎石间隙顽强生长?的小?草,道:“也没?有多好?的东西。”
君郯对他道:“为什么不紧着自己?”
应矜迎上他的视线,道:“是我?的私心?。因为,大师兄自出世以来不曾落后于人过,我?想?看到大师兄一往直前,不想?看大师兄品尝落后于人的辛酸与苦楚。”
君郯哑然,笑道:“你一直都是这么细心?的么。”
应矜腼腆一笑。
君郯道:“因为你苦过,所以不想?看到我?苦是吧。”
应矜露出克制的微笑,道:“我?想?把好?的都留给大师兄,我?想?成为大师兄心?目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我?想?大师兄在?夜阑人静的时?候,会想?起我?。”
君郯道:“说得好?像我?会丢下你离开一样。”
应矜道:“不会吗?”
君郯摸了下他头侧,就像轻轻地捧着他的头般,温声道:“我?不会。”
应矜的眼睛蹭地亮了下。
君郯蓦然觉得。
他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