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1)

林晚卿这才安心地闭上眼,轻轻吻了他一下。

苏陌忆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林晚卿吓了一跳,赶紧乖乖躺了回去,闭眼装睡。然而等了半晌,身边的人在那么一颤之后就没了动作,林晚卿便再次撑起上身,向苏陌忆趴近了两寸。

“景澈?”她唤苏陌忆的名,苏陌忆没有反应。

林晚卿笑笑,又唤了一句:“景澈……”这一次是缱绻的语气,仿佛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苏陌忆依旧睡着,像他平时睡觉时那么安静。

林晚卿笑着,忽觉鼻眼有些发酸,于是她无声地将头埋进了他的肩窝。

“大人!”外面响起一阵叫门声,是叶青。

林晚卿一怔,只觉埋在男人肩上的脸霎时烧了起来,便干脆装睡,等苏陌忆先醒过来。

然而一向浅眠的苏大人,这次却任凭外面的叶青叫破了喉咙都无动于衷。

林晚卿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再抬头一看,只见“睡得极深”的苏大人,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脸,两只耳朵也像是被人给煮了一样。

“……”林晚卿无语,暗自懊恼自己方才的孟浪。

苏大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吗?

“喂!”她坐起来,没好气地拍了拍苏陌忆的肩,又羞又恼,“你再不醒,叶青的嗓子就废了。”

苏大人蹙眉哼唧了两声,一副想醒却又醒不过来的模样。

林晚卿看得心中气郁:“喂!”她又拍了拍苏陌忆,用的力气稍微大了一点,不满地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唔、唔……”苏陌忆这才勉强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林晚卿,做出一副刚悠悠转醒的样子。

林晚卿看得攥紧了拳头。

苏陌忆却面色如常地坐起身,先揉了揉他的额角,再若无其事地下了地。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把高傲冷酷身体力行地诠释到了极致。

“……”被无端羞辱的某卿差点呕出一口血来,“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心里的一团小火苗倏地燃了起来,林晚卿一把拽住那片欲意逃走的衣角。

“什么?”苏陌忆还在演戏,茫然的眼神中夹杂着被人冤枉的恼怒。

林晚卿快给他气笑了,脾气上来,也不管不顾地道:“你就是故意装睡的对不对?”说完指了指他的耳朵尖,质问:“不然你的耳朵红什么?”

苏陌忆闻言,脸上果然出现一瞬的慌乱,可他到底是历经朝堂纷争的人,这种需要睁眼说瞎话、祸水东引、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的场合,他可是见得太多。

于是苏陌忆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腰间的玉带,面不改色地反问道:“你说我耳朵红什么?也不知是谁大清早的‘兽性大发’,在本官脸上舔来舔去,还好意思问。”

“……”被问住的某卿无言以对。

苏陌忆却还是端着一副清清冷冷的姿态,抄起身边架子上的一床绒毯往她的头上一扔,语气淡定地道:“不过,这也是喜欢一个人的自然反应,林录事不必放在心上,毕竟司狱也经常这样对本官。”

“……”好生气哦!好想掐死他怎么办?视线猛然被遮住,林晚卿一时间只顾着去扒绒毯,也忘了要回怼。直到她发髻凌乱地从毯子里钻出来,苏大人只给她留了一个飘逸的背影。

“加床绒毯。”苏陌忆的声音悠悠传来,“免得晚上睡觉总往人怀里钻。”

“……”林晚卿羞愤欲死。

从林晚卿那边出来,苏陌忆简单整理过后就去了紫宸殿面圣。

今日是休沐,本没有朝会,但苏陌忆去的时候,还是无可避免地遇到了几位正要离开的同僚,其中,就有南衙禁军统领陈衍。

看来昨日大理寺与金吾卫正面冲突的事情已经在朝内传开了。那么这同时也意味着,林晚卿“萧家余孽”的身份,也不再是什么秘密。

苏陌忆淡定地一笑,走过去与在场的人一一见礼。陈衍还算客气,只以夏桓立功心切为由,与苏陌忆解释一二,又寒暄两句便走了。他在殿外站了一会儿,富贵出来,召了他进去。

紫宸殿内檀香氤氲,十二连枝青铜灯火光摇曳,映出御案之后那个年轻帝王落寞的样子。见苏陌忆走过来,他也只是略微抬眼,神色疲惫地道了句:“有什么话,说吧。”

“臣有罪,请皇上责罚。”苏陌忆上前两步袍裾一撩,对着永徽帝跪了下去。

永徽帝这才缓缓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问道:“关于萧氏遗孤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陌忆没有迟疑,干脆地道:“一个月前,太后派人向臣递了信。”

“荒唐!”一声叩击响彻大殿,永徽帝闻言大怒,拍案而起。

“你们祖孙俩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此等事情,竟然能瞒朕一个月之久。若是夏桓没有闹出当街抓人这一出,朕是不是会一直被你们联手蒙在鼓里?”

“臣不敢。”苏陌忆声音冷沉,对着永徽帝一拜。

“如今前朝局势微妙,梁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臣斗胆猜测,太后不将此事告知皇上,是不愿分去皇上太多心神……”

“呵……”永徽帝轻哂一声,打断了苏陌忆,“爱卿口口声声朝堂局势,可依朕所知,那萧氏遗孤可是前些时日太后要为爱卿做主,封为世子妃的女子。爱卿所作所为,当真没有夹杂半点私情?”

“有。”苏陌忆直言,“臣与萧氏女早已互生情愫,定下终身,若臣说没有私情,那便是欺君。”

永徽帝一愣,被他这个坦荡的态度弄得措手不及,故而一时不知如何问下去。

苏陌忆却不等他再问,兀自一拜又道:“此事虽起于私情,却并不止于此。臣此番进宫,也不是要皇上赦免萧氏女,而是要替臣的母亲、替皇上身殒的皇长子之母,查明此案真相。”

“真相?”永徽帝怒极反笑,“此案的真相早在十三年前就大白于世,有什么可再查的?”

“有。”苏陌忆不卑不亢地辩道,“皇上可知,昨夜金吾卫抓人之前,对方是先派了刺客要杀人灭口的。若此事无可隐瞒,为何对方不告诉皇上,正大光明地要朝廷抓人?”

永徽帝一愣,倒是被问住了。

苏陌忆继续道:“因为他们知道,朝廷若是知晓了,会交由大理寺或刑部审理。他们做贼心虚,害怕萧氏女手上或有关键证据,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慌不择路、孤注一掷,先派刺客、再派金吾卫,目的就是要置萧氏女于死地,让她永无开口的可能。”

此言一出,大殿上寂静无声。良久,永徽帝才问了一句:“你口说无凭,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