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潮西又一划,换回了加着爹妈同学的正常账号。
之前是怕被他妈发现,才没买备用机,在一个手机上频繁切换两个账号。
现在看,购入第二个手机实在非常有必要。
顾覃店里那台电磁炉确实功率不低,帮了大忙,但缺个油烟机,顾潮西到底没好意思把动静搞大了,简单弄了点清淡炒菜,煲了个汤,把他妈的那份打包进保温桶里,剩下的端上了桌。
顾潮西心里装着事,顾覃也说不多几句,一顿饭草草吃完,只吃爽了祝彰一个人。
三个男人吃得快,顾潮西抬手看看表,时间刚好来得及,于是准备出发去医院。
“哪家医院?”顾覃问他。
“三院。”
顾潮西话音落了,另外两个人突然陷入了一阵十分诡异的沉默。
他不知道报个地名能报出什么差错,在顾覃和祝彰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几圈,而后谨慎地问:“怎么了?”
“没事,哥,你别去了。”
“没事,我去开车。”
异口不同声,但话确实是同时说的。
顾覃转身从店里的后门出去了。
顾潮西又打量几眼祝彰的脸色,总觉得自打三院这俩字出口之后这俩人就不太正常,于是开口问道:“他怎么了?”
祝彰抿抿嘴:“没事,我哥就是...不太喜欢去医院。”
顾潮西没追问,只点点头,表示理解。医院除了妇产科,其他地方每天不是生离就是死别,即便是迎接新生的地方,也一样有人因为难产离世。
谁会喜欢医院,就算他天天去都去成了习惯,就算他待在那里的时间久过在家,也一样不喜欢。
很快,顾覃从店后门的院里开出一辆吉普。
祝彰看着顾覃,不肯上车:“你别去了哥,真不用。要么我自己开车去,也行。”
说完反应过来:“哦,我这腰不成。顾潮西你会开车么哦,你未成年。”
实在没辙,才又开始和顾覃拉大锯:“真不用,没那么严重,不去医院都行。要不让顾潮西自己去吧,那医院又没多远,走着也不费劲儿,是吧?”
顾潮西被绑架,只能跟着点点头。
顾覃却不和他废话:“上车。”
顾覃本来表情就少,刻意板着脸发出强硬命令时,尤其可怕。
没人敢说不,顾潮西替祝彰拉开后排车门,又小心着把人扶上了座位,刚要绕到后排另一侧坐下,看见祝彰正襟危坐的难受样,最终移步到副驾门边:“你别那么坐了,靠会吧,后排都是你的。”
祝彰乐见其成,二话不说往边上一倒,扶着腰舒舒服服靠着了。
顾潮西拉开副驾车门,顾覃冰一样的眼神射过来,落在他脸上。
其实顾覃的眼神应该和之前比起来该是没什么变化的,可能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经过这个早上之后,总觉得顾覃的眼神变深了很多,天气又冷,就从海冻成了冰。
他关上车门,头低下去,整个人缩进羽绒服里,没说话。
车子启动了,顾覃伸手动了几个按钮,又拨弄了两下空调的风口。
顾潮西觉得暖风好像一下足了,从四面八方的风口吹出来,全打在他身上。
他把那个保温桶抱在怀里,视线盯在上面,一动不动。缠着纱布的手臂正在恢复中,麻麻痒痒的,他又想伸手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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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潮西:以后再发新的都屏蔽你,你自己抱着旧朋友圈看去吧。哼。
第7章 “你当初不该把我生下来。”
前一天落了雪,又正值年假,路上没多少车,放在平时路上积雪早该化了,此时还是厚厚一层。
拐进医院大院,和大路上又是两个样。
专业清洁队把积雪铲了个七七八八,来来往往的人又多,早都踩成了一片泥泞。
顾潮西感觉今年在医院过年的人又多了点。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他也到医院来过,那时母亲还没到需要住院的地步,但医生指定的复查日期,躲不开。
顾覃把车停在停车场的空位,路过急诊门诊,三辆急救车鱼贯驶入,而后候诊的急救人员动作娴熟,十分迅速将病号伤员转移到急救病床上。
有人鲜血直流,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来不及被推入急救室就被迫生离死别。
这样的情形在医院常见,和这一天是不是大年初一无关。
医院外的鞭炮是火红的,春联是火红的,唯独有人蒙头盖上一块布,白得令人发指。
顾潮西自知这样作比有落井下石的意味,也不合人情,但他那一刻只是真切地觉得,母亲此时尚可以无需依赖呼吸机、神志清晰地和他对话,和很多人比起来,已经好太多了。
住院楼和门诊处不在同一个方向,顾潮西拎着饭盒,在大楼前和两人分道扬镳。
周行芸住在住院大楼顶层的VIP单人病房。走进病房前,顾潮西脚步一顿,伸手将左耳那截银质短棒从耳洞里抽出来,握进掌心。
抽出的动作有一点不够顺滑,大概是前一晚他不注意,有些发炎。如果周行芸问起,就说是天冷,冻的。
顾潮西做好了打算,才放轻手脚,推门进了房间。周行芸恰好醒着,戴一顶橘粉色的毛线帽,审美年轻似个小女孩。
听到动静,她朝门边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