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与夫人亲昵相?触,耳鬓厮磨,的确有些痛苦了。
他亦年轻过,若倒退二十载,他兴许比都?督更愁。
如此?一想,魏郎中看向薛瞻的眼神里多了丝同情。
他抚须沉吟一声,道:“若做成药膳,与食材合在一处,便?能减去药性,那?三分毒自然也没了,或是碾碎了熬成汤汁,加上些许掺进寻常吃的甜口点心里,倒也察觉不出什么?来。”
薛瞻倏而扬了唇畔,布满忧色的眼眉也舒展开来,他起身作揖,“那?便?有劳魏老?了。”
魏郎中在书房接连写了些补身子的药膳做法,亦将点心与药汁混合的详细要点交代?得清清楚楚,几张薄纸堆叠到一处,与手札一般无二。
复又被?薛瞻留着喝了两盏茶,魏郎中这才?背起药箱离去。
他走后?,薛瞻将案上的‘手札’誊抄下来,开门唤了元青过来,“照着方子去抓药,派个人顶替采买小厮的位置,务必不被?任何人察觉。”
元青应下后?便?退了下去。
见元澄侯在书房外?,薛瞻言简意赅道:“过来。”
元澄近身后?,薛瞻问:“她今日应谁的邀?”
元澄没头脑,嬉笑道:“柳小姐啊,瞧着与夫人关系极好呢!”
他掰着手指仔细交代?起来,“今日夫人与柳小姐去游船,想着我是男子,便?交代?我在岸上等着,而后?柳小姐提议去泠仙楼用晚膳,夫人先是罚我守在门口闻得见吃不着,后?来又赏我两只炙烤乳鸽,可香了......”
“夫人好像不喜您派我在她身边待着。”
“哦,对了,大人,今日五皇子也在泠仙楼,还与夫人说了几句话,但我瞧着五皇子更想与柳小姐说话呢。”
薛瞻淡目瞥他,“说完了?”
元澄点点头,“说完了。”
薛瞻:“她不喜,你也得跟着,扬州那?件事虽是个误会,但我不想它变成真的,你要护她周全。”
“至于五皇子,暂且先派阿烈盯着,他今日出现绝非偶然。”
元澄应声:“知?道了。”
稍稍一顿,元澄以为薛瞻没话交代?了,便?欲转身离去。
忽又听薛瞻问:“好吃么??”
元澄茫然:“......什么?好吃?”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薛瞻在问甚么?后?,元澄心神一骇,暗呼倒霉,怎的就一时嘴皮子快,就将夫人送他烤乳鸽一事在大人面前说了出来!
他抬眼偷偷瞄去,那?厢,薛瞻立在书房门口,那?双乌黑幽瞳定定盯着他,唇畔那?丝笑若有若无,古怪极了。
下一瞬,门被?‘砰’地一声关紧。
薛瞻的声音从窗柩缝隙里透了出来。
“她染了风寒还不忘送你炙烤乳鸽,你合该报答她。”
“明日去骁骑营,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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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郎中走后?,荣妈妈亲自去了趟药铺抓药。故而吩咐春桃与秋雨在商月楹跟前伺候。
回花韵阁时,就见薛瞻立在院门口。
荣妈妈按捺住喜意,眼眉间的干纹舒展开来,快步近身前去,“都?督怎么?站在这?”
这厢,男人褪去武将官袍,换了身月色云纹圆领袍,削弱了戾气,添了丝温和?。
那?厢,原本在方正竹窝里打盹的小黄狗正一脸防备地盯着他。
薛瞻目光掠向荣妈妈手中捆得结实的药包,仍沉默着。
荣妈妈知?他在想什么?,便?劝慰道:“都?督放宽心,这药是奴亲自盯着药铺伙计抓的。”
顿了顿,她才?继续道:“同样?的事,不会再出现夫人身上。”
薛瞻这才?挪开视线,隔空看向那?扇绮窗,即便?窗后?无人。
他问:“夫人精神如何?”
荣妈妈微微一笑,“都?督关心夫人,为何不进去?”
薛瞻收回目光,并未答荣妈妈的话,只道:“我还有事未处理,府里有翘嘴,这几日炖汤让她喝下,生肉荤腥气太重,花韵阁的小厨房暂且先停了。”
荣妈妈暗犯嘀咕,却见薛瞻已旋身往外?走,只好忙福身应下。
进了寝屋,才?发现商月楹伏腰趴在妆台前,肩上披一袭薄毯,满头缎发散在脑后?,沾了些许病气,那?灵动乌瞳也不转了,瞧着便?惹人怜惜。
荣妈妈吩咐秋雨去煎药,自个便?温言劝商月楹去床榻上。
商月楹慢吞吞起身,忽觉脑袋发沉,一阵晕眩,歪了身子晃了一瞬,而后?忙伸手扶住妆台。
荣妈妈‘哎哟’一声,软声道:“春日里染上风寒便?是如此?,好在魏郎中开了药,夫人喝了药就歇下,睡上一觉,兴许明日精神头便?回来了。”
商月楹恹恹应下,由荣妈妈搀着爬上了榻。
半倚靠在床沿处,那?股晕眩感散了些。
约莫半炷香后?,秋雨端了碗瞧着便?苦巴巴的药汁过来,商月楹嫌弃地将脸撇去一边躲闪,却又知?晓这药不喝不行,只得抬指掐住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