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响,薛瞻稍稍调整情?绪,起身凑近她,神色平静地替她再度绞干发丝。
大约是为了找话拂散尴尬,商月楹撇开脸,咬唇半晌,将白?日里在侯府与薛玉几人冲突之事都说与他听了。
提起窦婉君时,言语间有一丝连她都尚且察觉不到的怪异,似坊市常卖的李子糕,用?青果揉成?泥去?做,吃进嘴里,酸极,膈应至极。
明角灯的烛火摇摇晃晃,薛瞻散开她的乌发披在肩头,捉来?她的手握在手心,扯了唇畔的笑,“阿玉是被惯坏了,楹楹,你做得很好,另外两个,你也不必当回事,她们?嘴不老实,家中长辈自会教她们?如何老实。”
“至于窦婉君,”言语一顿,他道:“我会与二叔说,侯府日后不会再有她这样的亲戚了。”
他的目光实在直接,商月楹方压下?去?的一丝羞赧再度冒尖,“我今日将阿玉得罪了,你不怪我么??”
熟料薛瞻只笑一笑,“怪你什么??你有哪句讲错了?”
“整个都督府都在你股掌之中。”
歪着脑袋在她脸侧轻啄一口,又?道:“薛瞻,也归你管。”
商月楹匪夷所?思?瞪他一眼,“又?亲,别?以为无事亲我两下?,我就又?喜欢你了。”
薛瞻吊起一侧眉梢,忍俊不禁,低低笑出?声来?,“嗯,不喜欢我,夫人若不喜欢我......”
“吻你时,你在羞什么??”
“你闭嘴!”商月楹一霎起身,没忍住推搡他,这厮却瞧她模样可爱,没忍住吭笑几声。
“日后,只要我得空,夫人去?哪,我就去?哪接夫人。”
商月楹索性不与他这没脸皮的模样计较,自顾翻了套衣裙套在身上,旋身打帘出?去?,唤一声元澄。
见他视线落过来?,商月楹稍稍扭捏道:“......我今日去?侯府可不是吃喝玩乐的,你该感谢我,我可是发现了一桩隐密。”
她三两句将发现冬莺收了薛江流银票的事说与他,果真见他逐渐平了嘴角,未答话,只静候元澄过来?。
元澄腿脚快,晓得薛瞻在屋内,垂着脑袋,将探查的消息尽数告知给商月楹。
薛瞻耳力好,自然全须全尾听了明白?。
那冬莺乃倪湘身边的一等婢女,倪湘进府时就派去?伺候着。
她乃侯府从汴京西?市牙行寻来?的婢女,并非家生子,家里有个小她两岁的胞弟,以及一对尚能做活的父母。
如商月楹所?料,趁着侯府开了席面,冬莺借故称倪湘备的头油所?剩无几,寻由头出?了侯府。
元澄一路跟她至城郊,但见她俯身在一处狗洞旁挖了片刻,复又?将下?晌得的几张银票拨出?一半扔进去?。
仔细掩埋后,方在城内辗转回了家中。
将余下?的银票交与父母。
待到时辰差不多,她便又?买了倪湘常用?的头油揣进怀里,匆匆回了侯府。
元澄再度兜转回城郊,将那处埋银票的土松一松,险些咋舌。
替自个倒了杯冷茶呷一口,商月楹幽幽道:“八百两,可算不得小数目了,公爹当真银钱多,竟对倪湘身边的婢女如此慷慨。”
再去?窥薛瞻神色,便见他垂目不知想着甚么?。
“诶,你讲,冬莺都替公爹做了些什么??春水讲的封口,是不是与婆母有关?她若是块硬骨头,从她嘴里撬不出?东西?来?,又?该如何?”
“夫人莫怕,”稍刻,薛瞻方抬头,目光沉沉,“骨头是硬是软,动动刑就一清二楚了。”
第38章 第38章 真相 要他尸骨无存
月明星稀, 夜色沉默,余灯烛噼啪作?响。
雀儿?巷的裴府,裴宿神清气爽推门而进, 白承微半倚在矮榻上?闭目养神,双颊些许绯红。
裴宿眼?眉倏软,放轻步子靠近妻子,捞了人进怀,往床榻上?去。
这一动静又将白承微惊醒,稍稍不适拧眉,“有些晕,放我下来。”
裴宿忙停步,将她放下, 寻了圆杌叫她坐。
“夫人不擅酒,往后?去哪家府上?,就?别喝那些自家酿的酒了,”裴宿替她一下下抚着后?背,没忍住嘀咕:“说来也怪,薛瞻那厮位极人臣,他二婶想在这汴京寻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做女婿,用得?着请夫人你去么?”
白承微饮罢冷茶,乜他一眼?, 揶揄道:“再位极人臣,嫁人的也是?姑娘家, 他是?都督又如何,那些人若冲了他的地位去,薛玉这人嫁得?又有何意义?”
“日子是?关起门来自个过的,”她指一指裴宿的额, 做嗔怪模样将他往后?一抵,“我爹爹若与你想的一般,他门生众多,哪还轮得?着你娶我进门?”
“侯夫人操心,替薛玉瞻前顾后?想了许多,倒是?个聪明人,晓得?薛玉跋扈,晓得?在书呆子里选。”
裴宿悻悻摸鼻,“......倒也没讲错。”
见他模样好笑,白承微屈着胳膊,单手托腮,将白日在永宁侯府瞧的笑话说与他听,“天老爷,我去这一遭就?瞧见这样的热闹,你是?没亲自瞧一眼?,我那商妹妹吩咐人搬来这么大的桶,说要给那几个妹妹洗洗嘴,这热闹可真有意思!”
“商妹妹?”裴宿努努嘴,往白承微身前凑,稍稍眯眸,“夫人与她见过几回?这就?唤得?如此亲密了?”
白承微翻翻两个薄薄的眼?皮子,失笑道:“没见过几回又如何?只许你们男人家一见如故觅知音,不许我们女人家也这般?”
“......那倒没。”裴宿歪着脑袋往白承微肩上?靠一靠,又道:“听闻她最?是?端庄贤淑,嫁与薛瞻后?竟有如此大的变化,可见薛瞻那厮当真祸害人不浅......”
“对了!”他轱辘摆直身子,一拍脑袋,“晌午我出宫办事,路过泠仙楼,想着岳父爱吃那的炙烤乳鸽,便买了两只往书院去,夫人猜猜我在那见着谁了?”
白承微丢了记眼?刀与他,淡然警告他莫要卖关子。
裴宿嘿嘿一笑,“薛如言!就?是?薛瞻那厮同宗同源的二弟!”
“他与那宁绪之都是?岳父的门生,岂料宁绪之三元及第,偏他这次什么也没捞着,正提了些薄礼送与岳父,惭愧谢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