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戳穿她娇憨可爱的小心思,他掀袍而?坐,只道:“好。”

她夹起一道金橘往他碗口边缘放,他便在她隐约有些期盼的目光下?将其吃下?,“很甜,很好吃。”

薛瞻回味着唇齿间的甜,不由磨一磨双唇,遮掩住眼睫下?的颤动,替她夹去更多甘甜。

二人缩在厨屋用罢迟来的午膳,商月楹拍拍柔软的小腹,方一抬头,就?见?他已收拾好碗筷去清洗。

她鲜少瞧见?这样的他,与之练剑、作画、甚至静坐相比,更觉他多出几分生气。

像她年幼捡回来的一株蔫蔫小草,她那时?天?真,竟与小草讲,小草呀小草,我觉着你能长成一片草地,若天?上落了雨,你就?拼命饮水,去肆意生长,成不成呀?

后来,那株小草果真喝饱了雨水,根茎悄无声息在地下?蔓延,回以她源源不断的生气。

稍稍回神,再睇一眼去,就?见?他已擦拭干净。

商月楹抿唇起身,打帘佯装往天?上瞧,“啧,这雨要落不落,当真憋闷。”

“夫人要去荡秋千么?”他悄无声息立在她身后,替她接过手中?的帘,沉沉问她一声。

商月楹感?受着身后的炙热,鬼使神差点点下?颌,“好啊。”

二人一前一后慢步往花圃徐行,途间撞见?揽月阁伺候的春喜,春喜见?了商月楹,立时?喜不自胜,“小姐!”

见?了薛瞻,她又忙退却几步福身行礼,“见?过姑爷!”

商月楹弯了眼眉去轻捏她肥软的双腮,吩咐道:“你家小姐有些渴了,去备两盏冷茶来,可晓得?”

春喜欢天?喜地应下?,摆了身子就?往前厅去。

她本该与春桃一道当作陪嫁婢女进都?督府,商月楹晓得她活泼肆意,与其叫她在都?督府受规矩束缚,不若留在商家替她守着揽月阁,便在出嫁前夜与秦意说了。

春喜腿脚麻利,去而?复返不过片刻,捧了茶伺候商月楹饮下?,见?姑爷始终跟在小姐身旁,眨眨眼,极有眼力见?地退了下?去。

顺带偷摸唤走了花圃剪枝叶的婢女俏儿。

商月楹漫步往花圃里走,自顾寻到那架缠满藤萝的秋千,弯腰坐上去,弓起脚尖轻轻点地,一下?一下?悠悠晃着。

余光瞥一眼被团花环绕的那人,她忽垂目盯着裙摆下?的鞋尖,轻声唤道:“来推推我。”

薛瞻几步行至她背后,抬手轻贴她的背,收力往前一推,又在她重回他身前时?,再度贴紧她。

二人之间瞧着像在荡秋千玩,但说又似有根隐秘的线,连接二人的身体,即便拉得再远,也?能重新贴合在一起。

重复将她推高又落下?,商月楹忽伸脚拦停秋千,两片唇也?及时?张开,“......停,我歇会。”

薛瞻及时?收了手,抿唇‘嗯’了一声。

云容交叠,沉闷半日的天?竟探出半边赤乌,花圃里静得只剩几只蜜蜂在嗡声采蜜,商月楹轻喘一口气,垂眼看脚下?的影子与他的发丝交缠,张了张唇,像有话要说,又迟迟未吭声。

薛瞻握着秋千绳碾磨,望一眼她白皙纤细的后颈,忽道:“檀娘。”

这道熟悉的称呼再度从他两片唇冲出来,商月楹没忍住肩头一颤。

方要应声,微颤的肩头被温热裹紧。

薛瞻绕来她身前,挡去她眼前盛开的花,叫她只能瞧他,只能听他说话。

他落下?一膝,仍矮她半截,与她四目相对的瞳眸里闪着她那夜在屋顶窥过一回的情意,“在扬州,我以宋清时?的名讳骗你,是因我伤及眼睛,许多事情做起来只会更难,皇子争储,若叫那几方势力知晓我在扬州,我必不能全?须全?尾回汴京,是我不对,不该欺瞒你。”

商月楹想撇开脸,他却轻捧她的脸庞,稍稍使力,叫她望着他,“你送新栗糕那日,我与元澄元青那般说,是不想将你牵扯进来,我连自己都?尚且保不全?,又何谈护住你。”

“回京那夜,我见?你与宁绪之笑得开心,是我气昏了头,不愿叫你离我愈来愈远。”

“骗你,害你过敏,逼你嫁与我,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妄念太?深。”

他指腹轻柔摩挲着她柔软的腮,向来低沉淡漠的嗓音里勾出一丝颤,“我知你如今仍有些不愿,但,能不能......”

将唇角扯开几丝笑,眸中?的情意淌过空气,悄无声息将她裹紧,“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商月楹合该像那夜在屋顶赏月般,及时?打断他,却仍由着他说完了,以至于她眼下?紧抿着红唇,垂着眼,不知该如何答他的话。

不论如何,她都?觉着他与她之间有隔阂。

而?今听他说出来,她竟松快许多。

二人早已成婚,此乃无法?更变的事实,他疼惜她也?好,能替她撑腰、兜底也?罢,可心里那道坎,她始终只觉难以跨越。

但,他既说想要个机会......

商月楹攥紧手中?的秋千绳,一把清丽嗓音放得很轻:“......薛瞻,你也?有求人的时?候么?”

薛瞻仰面朝她扯唇轻笑,“我只求过你。”

商月楹终撇开脸,“别用这种眼神瞧我,给?不给?机会,我说了算。”

语气颇有些冷硬,却仍能窥听到一丝扭捏,薛瞻探出她的底,不再逼迫她,复又扯开唇畔笑笑,“求人第一问,夫人还怕不怕我?”

商月楹晃着小腿,倏然勾着鞋尖撞踢他屈下?的膝,漫不经心答道:“怕吧。”

熟料这一脚被他钳制在掌心里,脚腕被他包裹厮磨着,他只笑笑:“......那,我要如何做,夫人才不怕我?”

话语一顿,他复又补充道:“至少,夫人再想起我,不能再吐成那般。”

商月楹缩腿往回拽,未能拽出,有些气恼,竟又用另一只脚去踹他,“你过分!”

下?场便是她两只脚都?被俘获,从远处瞧,就?像她踏在他的身上,总惹人遐想几分。

方要启唇斥他,脚腕辗转一松,旋即面前这人起身,后腰被揽紧,要稍稍抵在他的胸膛才能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