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能救救怀柔?
哥哥已经年老,无法带兵打仗,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是一个冷心冷血的帝王,皇后丝毫不怀疑他会为了江山社稷舍去一个女儿,楚陵是她名义上记了玉牒的儿子,可?如今也是选择冷眼旁观,连幽王和诚王他们都知道从中?帮忙转圜……
皇后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和水中?的无根浮萍如此相似,她看似中?宫大?权在?握,是天下万民的母亲,可?等灾祸降临的这一天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没有。
她只能盯着女儿苍白的脸色,微微摇头?,无声安抚,染着鲜红丹蔻的指甲却深深陷入了掌心,掐出血来犹未感觉到分?毫疼痛。
“你刚才怎么上去帮忙说两句话,幽王和诚王他们都开口?了,只有你坐在?这里无动于衷,岂不是让皇后和褚家心中?生了隔阂?”
闻人熹眉头?紧皱,暗自忧心不已,他虽不喜朝堂勾心斗角,却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该独善其身,否则只会让帝君和文武百官觉得楚陵凉薄,于名声有碍。
楚陵仰头?饮下一杯酒,等到舌尖那一丝苦涩的滋味散去,这才闭目放下酒杯,他的嗓音低沉平静,似笃定,似保证:
“放心,这桩婚事成不了的……”
前世他率兵攻破定、平二州的时候,第一个斩杀的突厥大?将就是骨咄禄,尸身挂在?城墙上任由群鸦啄食,用来震慑敌军。
前世将他害死?的人,今生会死?在?他的手中?。
前世被他所杀的人,今生亦会死?在?他的手中?。
既然如此,又何必与一个死?人过多废话。
酒宴直到天黑时才散去,喝得伶仃大?醉的骨咄禄被侍从送往了驿馆下榻,楚圭盯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看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掀起帘子步上马车,对护卫淡淡吩咐了两个字:
“跟上。”
今夜的一切风波与楚陵都没关?系,他只打算做一个旁观的看戏者,和闻人熹回府之后就歇下了,夜色静谧,自是春色无边。
“怎么这么热……”
闻人熹今日在?宴席上喝多了酒,回来之后难免有些昏沉,他醉醺醺地?倒在?红色的丝绸被褥间,衣衫被碾得有些凌乱散开,对比之下肤色显得愈发白皙,连乖戾的眉眼都多了几分?勾人的风情。
“热吗?本王去将窗户打开透气。”
楚陵闻言起身去将花窗推开一条缝隙,外间恰好悄悄递了一张纸条进?来,上面写着一行简短的字。他伸手接过,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微不可?察勾了勾唇,然后扔到烛火上烧掉,这才重新?掀开帐幔上床。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闻人熹气恼支起上半身,瞪着楚陵难掩不悦,他伸手勾住楚陵的衣领将人一把拽过来压在?身下,光影昏暗,只剩下他急促的喘息,凶巴巴威胁道:
“热了你不会帮我脱衣服吗,一个破烂窗户有什么好开的,你要?是不行就换本世子在?上面!”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帐幔内忽然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不……不行……本王……咳咳咳……本王身子弱……”
第131章 想想想想想! 使黎元得安其生,社稷得……
那张被楚陵烧掉的字条其实只写着一行简短的字:
阿念夤夜离府, 怀短刃,潜行以刺突厥使臣。
这世上?本就是各人拥各人的爱,各人藏各人的恨, 幸运者用一生去释怀,不幸者困于?笼中,至死难出。
烛火将字迹吞噬为灰烬。
阿念心中的仇恨却如同火焰,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越燃越烈。
他想起自己当?年一路乞讨来到京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隆冬时节差点冻死街头,而这一切都拜那个突厥将军所赐!
他一闭上?眼,就想起那些突厥人杀破州府在城中策马,挥刀便斩下了父亲的头颅, 然后像踢球一样笑嘻嘻地踢来踢去。
他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母亲为了免遭凌辱, 纵身?跳入井中的情景,然后尸体缓缓浮上?来, 浅蓝色的衣料在水中轻轻起伏。
阿念不能回想这些,每次回想的时候他都会控制不住恨得浑身?发抖,聪颖的天资让他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一身?过人的武功和学识, 也让他得以在夜色中顺利潜入了鸿胪寺用来安置异邦使臣的四方馆。
今日帝君设宴之时, 那些突厥人都喝得伶仃大醉,躺在屋里早早歇下了,骨咄禄的门外守着两个值夜的武士,但也是哈欠连天。
阿念藏在围墙上?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管对准他们用力一吹,只见夜色中寒光一闪, 两枚沾着迷药的银针就嗖一声没入了那两名突厥武士的咽喉处,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浑身?麻痹地倒在了地上?。
身?形灵巧翻过墙头,悄无声息跃上?了屋檐,掀开其中一块瓦片,骨咄禄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突厥人不喜欢睡床,喜欢睡帐篷,所以都是把被褥垫在地上?睡的。
阿念见状遂放下心来,直接跃下屋檐推门而入,然后悄悄潜伏了进去,他在黑暗中沿着骨咄禄震天响的呼噜声寻摸到内室,抽出腰间短刃对着地上?的那抹身?形狠狠刺去,却没想到耳后陡然传来一阵劲风声,紧接着手臂一阵剧痛,被人用弯刀砍中了右臂。
“当?啷!”
短刃猝不及防落地。
原本昏暗的内室忽然点起了蜡烛,瞬间亮如白昼,四周帐幔后方竟站着数十名手持弯刀的突厥武士,刀尖闪着森然的光。
阿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数把刀架住了脖子,脸上?血色顿失,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中了埋伏,他的耳畔忽然响起了一道哈哈大笑的声音,只见醉酒昏睡的骨咄禄竟是直接从地上?站起了身?,哪里有?半分迷醉之态。
“你们这群愚蠢的西陵人,真以为我的大帐是那么好闯的吗?听说你们对突厥人都恨之入骨,我千里迢迢而来,又怎么可能只在门外放两个守卫,年轻人,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杀我的?说出来我或许可以放了你。”
阿念用狼一样凶狠仇恨的目光瞪着骨咄禄,直接朝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冷冷骂道:“没人指使我!突厥狗贼人人得而诛之,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大胆!”
旁边的那名突厥武士闻言勃然大怒,直接一脚踹中他的胸口,刀鞘重重砸在他的后颈,阿念控制不住吐了口血出来,直接倒地昏死了过去。
骨咄禄见状难免有?些失望,他原以为自己会钓到一条大鱼,没想到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摆手不耐吩咐道:“把他拖下去砍……”
“且慢”
一道声音忽然制止了骨咄禄,只见屏风后方缓缓走出了一名身?穿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俊美?的面容被烛火照得分明,赫然是诚王楚圭,他盯着阿念与云复寰肖似的面容看了半晌,饶有?兴趣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