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陵这么想着,控制不住与闻人熹贴得更近,呼吸温热而又缱绻,低沉的?声音丝线般缠了上?来,让人心脏一颤:“阿熹,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本王也不忍心让他们流离失所……不如这样,定国公麾下掌管着数万西兵,你将他们放到军伍之中历练,也算有?了一个好的?去处?”
闻人熹察觉到脖颈间传来的?痒意,略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我父亲治军严明,可不是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收的?。”
楚陵轻咬他的?耳垂,每个字就像羽毛一样往耳朵里钻:“他们若有本事,升官发财亦是应当,倘若不学无术,只做将军账下一无名小卒也够了,你便看在本王的面上向定国公求求情如何?”
闻人熹心想不过塞几个大?头兵进去,还用得着和父亲求情吗,他自?己就能做主,这些来路不明的?人留在府中终究是祸患,倒不如扔进军营在眼皮子底下看?管,说不定还便利些。
“此事不难,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楚陵欣然应允:“什么条件?”
闻人熹目光闪动,故意沉思片刻才道?:“春蒐在即,我弟弟阿烁也想跟去瞧瞧热闹,可他又没有?个一官半职,你能不能和陛下说一声,带着他一起?去?”
楚陵这个身子骨,三天一咳嗽五天一吐血的?,闻人熹确实不放心让他参加围猎,万一被风吹病了可怎么办,但云复寰又不得不杀,思来想去还是让二弟闻人烁去动手最为合适。
楚陵闻言没有?立即答应,墨色的?眼底悄然闪过一抹笑意:“你二弟想跟去瞧瞧热闹,你呢?”
闻人熹瞪了楚陵一眼,觉得这人明知故问:“你不是吹不得风,受不得凉吗,我自?然留在家中陪你。”
家……
这个字不知哪里戳中楚陵,让他有?一瞬间晃神,是啊,他们已经成?婚,有?了一个家,微凉的?指轻轻划过闻人熹乖戾的?眉眼,控制不住落下一吻,声音温柔呢喃:
“傻,你若想要什么,本王无不应允,又何须讲什么条件,就算你不把那几个人安排进西军,本王也会想法子让你去参加围猎的?。”
闻人熹敏锐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什么意思?”
楚陵笑了笑:“早在三日前本王就已经向父皇上?奏,携带家眷参加此次围猎,你弟弟若想去也一起?带上?吧。”
闻人熹一怔:“可你不是身子骨不好吗?”
楚陵没打算装一辈子病,只是这件事目前谁也不能告诉:“越是身子骨不好,就越要出?去吹吹风,再则猎场之中也会设立营帐,大?不了本王坐在营帐里面看?着你们策马围猎。”
那多难受?
自?己玩不了,只能看?着别人玩。
闻人熹就是这样,气焰一下子嚣张至极,再经楚陵的?三言两语,顿时就心虚了下去,皱眉低头的?样子竟也瞧出?了几分乖顺,嘟囔道?:“我也没那么想去,左不过就是一群人追着兔子玩,在西戎的?时候都?玩腻了。”
楚陵笑问道?:“那你给本王猎一只兔子来,怎么样?”
闻人熹嗤笑:“兔子?你也太小瞧人了,野狼我都?猎过。”
楚陵很给面子的?夸赞道?:“世子的?马上?功夫果真英勇无双,就是不知……”
闻人熹直觉后面没什么好话:“不知什么?”
楚陵倾身靠近他耳畔,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闻人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语气恼怒:“好不好的?试试便知道?了,本世子难道?还会不如你吗?!”
他语罢一把攥住楚陵的?衣领,将这个大?美人抵在床榻前死命亲吻,心想这就让你看?看?本世子的?床上?功夫好不好,倘若忽略他在楚陵抚摸下越来越瘫软无力的?腰身,倒也称得上?“英勇”二字。
一夜春宵苦短,二人厮杀酣畅。
闻人熹到底还是稍逊一筹,清早困得爬都?爬不起?来,陷在被褥里睡得昏昏沉沉,反倒是楚陵天不亮就梳洗整齐,带着护卫径直去了后院。
“王爷,那几个人功夫倒是好,不过瞧着没吃饱饭,打架也没力气,昨天我吩咐人给他们备了热水洗澡,又上?了一桌子酒菜,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现在躺在大?通铺上?睡得比谁都?香呢。”
萧淼跟在楚陵身后,叽叽喳喳向他讲述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实在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收留这几个乞丐,一个个眼睛跟狼似的?,身上?还带着血腥味,危险得紧。
楚陵原本是图萧淼办事机灵,所以?这几日将他带得频繁了些,奈何对?方这张嘴实在没个消停的?时候,远远不如萧犇安静,听得人脑瓜子嗡嗡疼。
临进院门的?时候,楚陵干脆脚步一停,出?声询问道?:“说的?这么热闹,本王让你取的?东西取到了吗?”
萧淼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献宝似地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递给楚陵:“王爷,您看?看?是不是这一块,那个大?块头功夫虽好,却不算机警,属下跟他几条街就偷到了手。”
楚陵接过那枚玉佩,仔细看?了片刻才道?:“不错,就是这枚。”
有?了这枚玉佩,想要挑动云复寰和楚圭决裂就容易得多了。
第119章 相似的容貌 求你万世安乐
前院有一处偏厢, 平常闲置无人居住,楚陵昨夜担心?将岳撼山他们几人隔开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把他们安顿在了同一间屋子里。
这几个在军伍之中厮杀多年的铁汉饶是警惕性再强, 在经历那么久的风餐露宿后,好不容易吃了一顿饱饭,有了一间暖和的屋子, 终于难以抵挡潮水般涌来?的困意,躺在通铺上睡得鼾声震天。
只有岳撼山还清醒着?。
他一个人从天黑坐到天明,在脑海里把所有可能得罪过的人都捋了一个遍,想知道自己和兄弟为什么会被无缘无故捆来?这里,然而一无所获。
无论是他们认识的恩人还是仇人,都在当年那场战乱中死了个干干净净,就算侥幸还活着?, 漫长的岁月也足够抹去一切痕迹。
直到院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岳撼山才倏地?惊醒抬头, 他将躺在炕上睡了个半死的兄弟挨个踢了一脚,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别睡了!有人过来?了, 都给老?子爬起来?!”
另外三人睡得虽然熟,一听见示警声却全都麻利弹坐了起来?,脑子还未清醒, 身体?就已经飞快套好了外衫鞋袜, 惊慌失措问道:“头儿,是不是胡人打来?了!”
岳撼山还没?来?得及回答,屋门就被人从外间陡然推开,清早熹微的晨光斜射而入,驱散了里面沉闷的黑暗,刺得他们下意识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一道温和带着?善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莫名听出了几分熟稔:
“这里乃是西?陵境内,又岂会有胡人?”
几人睁眼看去,只见门外不知何时多了名俊美得不似凡尘中人的男子,尽管对方衣着?宽松慵懒,没?有太多的珠玉之饰,却贵气难言,原本晦暗的屋子也因为他的到来?而满堂生辉。
岳撼山瞥见了来?者衣袍上绣着?的皇族纹饰,心?中一沉,然后利落单膝下跪:“草民见过凉王殿下,我等不知何处得罪王爷被人捆来?至此,如?有冒犯之处,恳请殿下见谅!”
另外三人闻言顿时一惊,显然没?想到自己怎么会引起这样的大人物注意,但还是条件反射跟着?岳撼山一起下跪,动作?整齐划一,难掩军伍之风。
楚陵见状主动上前将岳撼山等人一一搀扶起身,却是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昨夜都吃饱了吗?”
他们明明是初次见面,楚陵那双墨玉般温润的眼睛却无端让人熟悉,仿佛他们早就认识了很?多年,曾经一起翻山越岭,历经数不清的风霜雪雨,最后又因世事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