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绮无奈,抢了人家的货,反倒还有功劳了?她揶揄:“那么这批货究竟帮到了你没有?”
“额……怎么说呢。”杨百万手指摩挲着胡须:“其实这些布本身并没有帮助我发家,那工艺我拿回来反复研究了许久,实在是找不出下手的方法,工艺太过于复杂,确实不是我等外人可以洞察一二。但前面我也讲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万知府才注意到了我。”
司空瑾问:“他并没有把你抓起来,反倒跟你合作了?”
“确实如此。”杨百万说:“他说他看好我的魄力,想要帮我做大做强。后面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杨百万总算感觉到口渴,捧起刚刚被他推走的茶盏,猛灌个一干二净,说道:“你们说了的,要保证我家眷的安全,希望能说到做到。”
唐思绮朝司空瑾眨眨眼睛,司空瑾会意,猝不及防的朝着杨百万的颈部劈了一掌。
事已至此,杨百万没必要再说假话,所以他应该是确实不了解万顺桥在做什么,且无法断定他认识的万顺桥,中间有没有换过人。
杨百万这条线已经没有了价值。
不过通过与杨百万的交谈,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万顺桥在这五年内,确实做了不少的准备,财,粮,布……
而杨百万就是站在他前面的一颗棋子,替他完成了所有明面上的操作,万顺桥躲在背后,明哲保身。
亏得杨百万还把万顺桥当成提携自己的恩人,他们杨家的雷,早就被万顺桥埋上不知道多少颗了,若不是万顺桥意外死亡,杨百万的下场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司空瑾把昏迷的杨百万背到了州署,古鹤堂还没睡,正在院中来回转圈。
这几日的事情焦头烂额,先是出了那样恐怖的命案,接着抓起来的人竟接二连三地跑了。
房间外的锁明明还在,里面怎么就一个人都不剩。
那几个人还真是不简单!
可他们究竟逃去了哪里?如果他们真的是凶手,人从紧闭的大门内逃出去,说出去谁信?他古鹤堂还能撇清自己吗?
如果不是凶手,他们又为何凭空出现在堰州,掺合进这一连串的突发事件之中,难道他们有着什么特殊的身份?来堰州是为了做什么特殊的任务?
如果是这样,那更坏了,自己挡了人家的道,以后会不会被报复啊!
越想越慌,一抬头,就见那俩人竟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使劲拍拍自己的脸,又揉了揉眼睛。
那两个人还在。
“思虑过重,产生幻觉了?”
他嘟囔着,又闭上眼睛,还没等睁开,面前的人开了口:“古大人,这是做什么呢?梦游?”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古鹤堂霍地睁开双眼,嘴角因恐惧抽搐起来:“还真是你们?我当是做梦!”
司空瑾抬手搭在古鹤堂的肩上,微微用力,古鹤堂只感觉到肩膀一痛,他嘶了一下,声音变了调子:“不是梦不是梦,好说好说。”
司空瑾松开手掌,古鹤堂双腿发软,一把扶住院子里的一棵树,不敢直视二人的眼睛,哭丧着脸:“你们不是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这深更半夜的,你们是来找我报仇的吗?!不不,我把你们关起来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说到后面已经是面如紫茄,语无伦次。
唐思绮冷笑一声:“好你个古老头,我们辛辛苦苦,尽心尽力帮你破了杨明远的案子,你反手跟我们来了一个釜底抽薪,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古鹤堂笑得比哭还难看:“我错了,二位,真的错了,关键是这位司空兄弟那么巧的出现在了万府,赶上了命案,论谁在那也不可能放了他,杨公子你跟他又是一伙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帮凶,这案子我断不了,只能是把准备工作都做足了, 你们这种明面上的嫌疑人,我总不能大张旗鼓地放走了不是。”
眼看唐思绮的眼睛又瞪过来,古鹤堂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们是凶手,哎呀,解释不清了我,呜呜……”古鹤堂眨巴眨巴眼睛,竟是掉下泪来,他用大袖摸了一把脸,“你们就原谅我的莽撞吧,我一个小小知州,真的很难做啊!”
司空瑾有些烦躁:“别再哭了,我们来不是要报复你,时间不多,你好好听着。”
古鹤堂立刻清醒过来,狂点头:“好,好,您二位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司空瑾手往地上一指。
顺着指尖看过去,古鹤堂这才发现地上竟然还躺着一个人,看衣服没看出来是谁,他往前一步,凑近面孔。
“啊!”顿时吓得一跳三尺高,大叫道:“这是何意?你们怎么把杨老爷弄死了?”
唐思绮噗嗤笑出来:“没死,就是晕了而已,杨百万的罪并不小,大理寺来人之前,先交给古大人看管。还有件事,最近杨家每天都要被百姓围攻,大人能否暂时保证下杨家家眷的安全。”
古鹤堂怎会不知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是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要不是碍于身份,他都想去杨家踩一脚解解这些年受的窝囊气。
这俩人说什么?竟然说让他帮帮杨家?真是可笑。
现在节度使和柳知府的案子还如同悬在头上的剑,他哪还顾得上杨家如何?
心里把二人骂了一遍,却又不敢明着表现,小心翼翼地问:“但深更半夜,二位是怎么把他弄出来的……”
司空瑾顾不上理会古鹤堂的好奇心,语气生硬地打断了他:“事后再跟大人详谈,只是要尽快,毕竟天一亮大家都睡醒了,杨府便又是不能进出的情况了,万一被攻破了门,出了什么人命官司,你知州的脸面也不好看,是不是?”
“啊,这……”古鹤堂一下子垮了脸,倒是忘了这一层,大理寺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在这之前,堰州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于是急吼吼都招呼下人来:“快去,趁着天没亮,先把杨百万的家眷接到州署来。”
见古鹤堂安排妥当,二人才放下心来,离开州署,司空瑾带着唐思绮静悄悄地摸去万顺桥府上。
说起万顺桥和柳元的死,唐思绮觉得自己陷入了思维的悖论,想不通。
万顺桥被烧死,很明显,这场火绝不是偶然发生,如果是人为纵火,究竟是什么人想要万顺桥死呢?灭口?还是分赃不均?
不管是哪一种,按理说都跟柳元毫无关系。
柳元跟万顺桥之间积怨也不短,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万家的书房,又是怎么会被一起烧死在里面。
究竟是二人之间爆发了什么冲突,还是说柳元就是凶手,与万顺桥同归于尽了?
但克制了五年了,不至于这么决绝吧?
这些恐怕都需要去现场探查一番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推断。
这也是他们这个夜晚,接下来必须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