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见你不闹着要死要活了，耐着心问：“那你说，当如何跟他们抢客人？”

你望着窗外，恰好看见唐县令的身影匆匆走过，奔着玉华城的县衙而去，途中遇见两个乞讨的乞丐，他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子，大方地递了过去。

微笑浮上嘴角，你对赵妈妈说：“这个世上有下流之人，只爱皮肉姿色，就有上等之人，更爱女人的性情才学。您若读过书便知道，李师师可以让宋徽宗魂牵梦萦，靠的可不仅仅是皮囊。”

赵妈妈撇撇嘴角，心说怪不得一天到晚连门都不出，原来是躲在房间里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她娘穷成这样，竟然还教的她读书认字了？

只有你自己记着那些没日没夜啃书的日子，珍儿姐是家道中落才到醉春楼来的，她临走之前对你最大的帮助，就是教会了你识字。

她对你说：“卿儿啊，这世上的生活多种多样，我曾经体验过，才知道那样的日子有多幸福，可我注定翻不了身了，你的日子还长，识一些字，能读一些书，就能攀附上更好一些的人家，将来，你的人生或许还有更多机会。”

没错，珍儿姐说的都没错，沦落至此，想要脱身，只有靠男人。

但你就是不想把自己依附在虚无缥缈的男人身上，你想靠自己。

赵妈妈能赚钱养活自己，你为何不可？一定可以的，等赚够了钱，就自己给自己赎身。

所以你接受了现实，又不甘于现实。

3

说服赵妈妈是第一步，幸而赵妈妈是个有脑子的，听了你的建议，很快就应承了下来，不过你不做没把握的事，用倚荔楼来刺激她，她一定会听这个劝。

能踩那边一脚，都能让她喜得一宿睡不着觉，如果培养出一个李师师那样的头牌姑娘，吸引来更高级的客人，比如：书生、才子、官爷……

那她的醉春楼可比倚荔楼高出不止一个段位。

头牌培养计划因此应运而生，琴棋书画，赵妈妈也是下了血本，不遗余力地培养你，你当然很争气，头牌非你莫属。

逐渐地，醉春楼里那些庸脂俗粉，已经跟你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你的价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第一次陪客，你强忍住心里的不适，豁出去一次，后来也便没什么了，那些年，你满脑子都想着的都是，每多赚一笔，就离赎身更进一步。

就在你一步一步朝着为自由而战的理想靠近时，多年后的一天，与唐县令的重逢，却让你从此又多了一份信念帮助他，帮助他完成他的理想。

你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好官，你的客人不乏各级官爷，他们在外人面前人模狗样，衣冠楚楚，到了你的跟前，退去衣衫，都是一样的货色，他们贪婪、好色、庸俗不堪。

但唐县令不一样，他对你从没有过一丝非分之想，再次见面，他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线人，帮我接近一些人，查一些事？”

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面对救命恩人，就是要了你这条命，又有什么不可？

他却不急着让你下决定：“做这件事可能会有危险，你不怕吗？”

笑容浮上嘴角，你记得自己说：“不怕，本身就死过一次了，能做一些跟其他女子与众不同的事，这辈子怕是也值了。”

唐县令目光恳切，感慨不已，他唤你一声季姑娘。

呵，从没有人叫过你季姑娘，来这里的人，都是卿卿长，卿卿短，只有他说，季姑娘，你有此大义，唐某钦佩！后面就有劳你了，我会想办法把你救出火坑。

你明白唐县令的意思，救你出去，不是赎你出去，他把你当成了一个人。

后面的事情，对你来说游刃有余，从一些醉鬼口中，或者在激情之时，套话最是容易不过。

你同时也从打听到的信息里，发现了令你惊心动魄的事情。

原来，看似繁荣的世道，背后竟然暗藏危机。

唐县令做的事，成了，不一定能换取赏识和功名，败了，死无葬身之地。

你问过他：“大人，你不怕危险吗？”

他说：“那些事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总得有人做。”

4

出事那天，你其实有些不好的预感，心慌得很。在这之前，唐县令交给你一封信，说若是当晚无事，会收回信件，若没来寻，要她三日后去驿站送至大理寺。

你明知道不该问，却还是忍不住问：“难道是被他们发现了？晚上究竟要做什么？不管怎样，还望您不要把自己放在险境里。卿卿，求您。”

唐县令深深看了你一眼，只说，“要记得我拜托你的事，这事完成之后，你就再也不要管我这边的事了，记住，好好活下去”，便转头离开了。

当晚，唐县令跟两个陌生的人一同来吃酒，那两人你没见过，眼生的紧，其中之一好像是外族人。

他们与唐县令之间的眼神，充满了火药味。不像是叙旧，更像是谈判。

心咚咚咚地一直跳，你心神不宁，什么事都做不下去。

当晚拍下花魁的客人见你心不在焉，颇为不满，你顾不上许多，第一次干了出格的事把客人撵走。

赵老鸨大为光火，指着你鼻子骂。你有什么可怕的？从房里掏出 20 两银子砸到赵老鸨的头上，狠狠道：“今晚算我赔你，可以了吧？别逼急我，逼急我，你那私生子的事，别怪我给你抖搂出去！”

赵老鸨从没见过季卿卿的狠样，更不知道原来她那跑堂的儿子竟被季卿卿看出来了。一心虚，拿着 20 两，嘟囔着走开了。

季卿卿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楼下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连续不断的惨叫……

出人命了！

5

唐县令一家被灭门，第二日才传到玉华城。

你简直不敢相信，可街头巷尾传来传去，每一个字都提醒着你，是真的。

心痛的难以呼吸，别人都当你与唐县令有私情，不少人背地里看你的笑话。

你谁也不想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两天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