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个字林今昭没听清,她庆幸自己是背对着他侧躺,颤抖的眼睫不会被他发现。
临走前,林今昭把画好的画打印出来送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兴奋极了,竟然站在床上,单手抱着她亲了一口,“这不是我那天做的梦吗!姐姐好厉害!谢谢姐姐!”
林今昭摸了摸被亲的脸颊,“不客气,快好起来噢。”
这座城市两人都是第一次来,现在想想,它给林今昭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小电驴,满城都是小电驴,差不多把车道都霸占了。
行人都来去如风,熙熙攘攘,稍不留神就不知道会撞到谁怀里。
林今昭走在他身侧,警惕着可能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小电驴,护送他上出租车。
沈岁桉对此哭笑不得,“没那么脆弱。”
“你这胳膊再被人撞一撞咋办?赶紧上车。”
“是是是,好好好。”沈岁桉对她鞠了一躬,钻进了车里。
出租车走走停停,避开了小电驴上了大路又遇到了堵车。沈岁桉百无聊赖,看看停滞的车流,又转回头看看他。
他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为什么那个小朋友有礼物收,我却没有?”
林今昭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画?或者你做了什么梦?我给你画出来。”
“…”这可不兴说。沈岁桉松开了她的衣袖,默默地拿后脑勺对着她。
“?”林今昭戳戳他,“你干嘛?说了给你画,不会这都要闹别扭吧?”
夕阳打翻了调色盘,在他耳尖上扑了层粉色。
“没有,没做梦。”他对着窗外说,“我是说,我不要画了。”
不可描述的画面瞬间在脑海里播放,每个男生都会对自己喜欢的女生心存幻想,更何况梦境不是他能掌控的,沈岁桉觉得这很正常。
但现在突然被林今昭当面提及,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无耻。
沈岁桉闭了闭眼,这人天天躺他旁边,虽然是另一张陪护床,他能没有心思才不正常吧?
两人分别飞回不同的城市,机场里人来人往,林今昭拎着这几天多出来的行李,仰着头,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寻找航班信息。
一旁有个小朋友抱着妈妈哇哇大哭,高喊着询问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女人温柔地摸了摸小朋友的头,和他约定了回程的时间。
沈岁桉望着那对母子,生出了点羡慕。小孩子就是好呀,有肆意表露情绪的资格,而他连问题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沈岁桉坠在林今昭后面,慢悠悠地把她送到了登机口。连着呆在一起几日,现在要送她走,还真是无法习惯。
林今昭把手提袋放在椅子上,回过身来看他。视线从上到下再滑回来,沈岁桉无措地摸了下耳朵,“怎么了?”
“你真没事?脑袋不晕了?”
沈岁桉无奈笑开,“真没事。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医生吧。”
“好吧。”林今昭停了一会,玻璃外是蓝天白云,有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四周有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好像要登机了。”她说。
广播声响起,沈岁桉低低应了声,“嗯。”他用没受伤的手抢先拿起手提袋,“走吧,排队。”
沈岁桉站在她身侧,随着队伍一点点往前挪,快到林今昭时,她伸手去接手提袋,指腹滑过他的指尖,碰到他的手心,可沈岁桉非但没松手,还紧了紧手中的提袋。
林今昭一顿,在他手心里挠了一下,稍一用力便抢过了袋子。
被她碰过的手心麻麻的,可林今昭好似还觉得不够,将袋子换了个手拎着,右手小指却直接勾住他的小指,像小时候那样晃了晃。
这下,那麻酥酥的感觉直接从指尖发散,遍布到全身。
沈岁桉嘴唇微张,还没来得及说出话,就听见她轻柔又坚定地说:“我从没有可怜过你。”
“你…昨晚没睡着?”沈岁桉的声音不自觉地发哑。
显而易见的问题,她并没有回答,而是说:“考完试我就回去。”
后面的人在催了,林今昭松开他,小跑两步,刷身份证进了闸。
她回身朝他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比那落地玻璃窗外的阳光还要耀眼。
多开一间房,挺贵的
微信的消息再次多起来时,日子就像是一块拼图,终于找到了最后一块,让林今昭长长地舒了口气,扬起微笑。
孟抒和男朋友出去住,厨房肉眼可见得整洁了很多,宁北总是会对着客厅愉悦地吹口哨,林今昭把她那得瑟的模样拍下来,时不时拿出来“嘲笑”她一番。
一年不到的硕士生涯过得飞快,好像刚熟悉了校园就又要毕业了。
这里跟本科时期不一样,没有提前两个月的毕业照,没有人总是渲染要毕业的氛围,也没有辅导员组织毕业聚餐。
只是在盖上笔盖的那一刻,搓一搓被空调冻得冰冷的手,突然意识到,这是在试卷上写下的最后一个字了。
林今昭往往都是提前十分钟交卷,不愿意去挤人流,可这天,她坐到了最后。
有些刺耳的铃声响起,助教们一个个堆叠学生的考卷,桌面被清空时,就是真的结束了。
她起身往外走,微笑着和相识的同学道别,大家似乎都没有太多不舍的情绪。
也许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利益和需求是友好的首要前提。大家都明白,相处一年不到便会各奔东西,互相之间的情谊不过就是一起做过小组作业的同学。
宁北挽着她的胳膊,感叹道:“怎么又要开始工作了,接下来就是痛苦又漫长的秋招。我真想一辈子当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