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他们找到藏信的地方,但信已经落入他们手中,我便一把火烧了。”秦绯一边警惕的看着苏幕,一边悄声对赵旭说道。

“做得好,丫头。”赵旭笑了笑,伸手覆上秦绯的后脑勺,并顺着发丝抚摸了下去,像是在鼓励后辈一般。只是当他的手在滑到秦绯后背位置时,突然一个用力,把人朝着苏幕的方向推了过来。

苏幕运起轻功抓住冲过来的秦绯,却发现对方脑袋一歪,竟是直接死了过去。至于赵旭和那个同伙,在突然挥出一阵烟雾后,原地就已没了身影。

“别追了,他们就是来灭口的。所谓的知府公子,可能也都是假的。”楚槐叫住了云屹萧后,被问为什么知府公子是假的。

“自己想。”

他心想自己当纨绔子弟的时候,可没有努力习武的志向,只可惜他的纨绔子弟梦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是了。

时间回到现在,楚槐凝视着让秦绯一击毙命的银针,对旁边的镜心问道,“江湖中可有什么人,用尾部雕花的银针杀人?”

“这针看着奇怪,我也不曾听说过。”镜心摇摇头,放下手中的工具,看向花园里进进出出搬东西的下属们。

如今万山城的事情已了,登临阁的堂主又尽数被圈禁起来,再过不久大概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这次是我大意了,见第一面时本觉得赵旭有问题,但因着他似乎也在寻找真相,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竟让他借着我的手达到了目的。”楚槐把银针收了起来后,在袖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把一个小瓷瓶交给了镜心。

“我说我酿的无味醋怎么不见了?公子若是喜欢,我就再酿一些。”

“滚回登临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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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昏暗的宫殿中,有人斜躺在贵妃榻上,身上盖着一件火狐毛的大氅。

“干的不错,绯月那个废物,三年了迟迟找不到的东西,死了也就死了。倒是你,不仅找到还销毁了,本宫会重重赏你的。”一道辨不清男女的声音悠悠响起。

“为主上分忧,是属下的本分。”台阶下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那张脸赫然就是赵旭的。

“这江湖啊,要搅混了才有意思,还有你说的那个楚槐,如果碍事的话,直接杀了就是。”

“是。”

勿相忘【1】燕扶光

城郊的山坡上,两个少年持刀对战,白衣少年似乎更胜一筹,很快就打的红衣少年扔掉了手中的刀,气呼呼的坐在地上。

“不打了,每次拉我出来练刀,都说会让着我,结果哪次不是你赢,和你打真没意思。”

“这次打你我可是换了新学的招式,怎么样,是不是举手投足间都是大侠风范....”白衣少年一脸得意的收起佩刀,肆意张扬的劲儿让人看着却不讨厌,还因为那张出彩的脸,让人觉得合该如此。

“去你的大侠风范。”红衣少年翻了对方一眼,表情很快就换成了落寞,“甜粥,你这次出门游历会很久吧,风餐露宿的。不过你放心,这天玺城的美酒美人我都给你留着,若我日后封了王,你在我的封地必然是横着走的那个。”

远处巍峨的皇城静悄悄的伫立着,仿佛也在倾听着两个少年的约定。

“好,苟富贵,勿相忘。”

”甜粥,甜粥,别...”燕扶光猛地睁开双眼,对上头顶绣着金色牡丹的幔帐,熟悉的环境让他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床榻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问道,“王爷可是要起了。”

燕扶光嗯了一声后,就有侍女端着洗漱的东西和衣物鱼贯而入,然后整齐的站在外厅垂首等待。

“王爷这几日神色憔悴了不少,看的后院那些夫人们很是心疼,这不,一大早就都带着些吃食过来,托老奴让王爷尝尝。”荣生一边给自家主子梳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脸色,即使脸色有些苍白,也无法掩盖皇家人的好颜色,这剑眉星目的翩翩公子派头,当年不知迷倒了多少京城贵女,如今封了王,整个人沉稳了不少,去年回天玺城给太后过寿时,太后还曾说王爷长得最像当年的先帝。

只是最近这一年也不知怎的了,主子性情变得喜怒无常,光是后院的姬妾打杀了好几个,弄个府中人人自危,外面也在传北辰王性格残暴。

“你处理了吧,这种事情以后不用烦我。”

“是”

待到一炷香后,一身紫色银纹衣袍的燕扶光走了出来,王府管家一路小跑上前禀报,“昨日王爷吩咐的桑葚糕已经让人备好了。”

燕扶光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前方水缸中的睡莲上,过了半晌才说道,“再让厨房做一盆甜粥,里面放些桂花蜜和桃脯杏脯,一起放到食盒里。”

管家点头称是,然后默默退下去吩咐下人操办了。

如今已经到了七月,本过了吃桑葚的季节,可昨日王爷吩咐要桑葚糕开始,他这位一直跟在王爷的老人,就准备好了。

府中采买的大批桑葚,每年都会存入冰井里,就为了七月份这几日做桑葚糕用。这个天气,如果不想让桑葚坏掉,就必须让厨房的人丑时起来准备,这样才能在王爷起来后,将桑葚糕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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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王府,丑时

“唉,富贵哥,富贵哥,快醒醒,丑时了,咱们该起了。”

细窄低矮的下人房里一片漆黑,但男人们都已经打着哈欠开始穿起了衣服,一阵悉悉索索中,伴随着一个粗轧难听的声音。

“阿狗,你这声音啊,真是太难听了,所以能不说就别说,你直接打他一巴掌,这小子不就起来了。”有人开玩笑道。

“那怎么能行,富贵哥是个读书人,打坏了怎办。”少年的公鸭嗓终于叫醒了床上躺着的富贵。

“啊,要起了吗?”黑暗中微微沙哑的声音,听着是个年轻男子,旁边的负责洗菜的大牛想着,要是富贵的脸有他的声音一半好,也不会来这里当下人了。就是他第一眼看到富贵,也被吓了一跳,半张脸都被青紫的胎记盖住,这寒碜的样子,就是读了书,也当不了官,做个私塾先生都不容易。

“让富贵再睡会儿吧,读书人底子弱,他要是病倒了,还怎么还他叔父欠下的赌债。”掌勺的老刘叹了口气,觉得富贵这孩子真是被害惨了,本来可以在外面当个先生,或者给人代笔写写字,结果却因为他叔父欠了王府的钱,让来投奔的他,不得不留在王府做工还债。

“我说老刘,你从前是不是也喜欢读书?”

“他喜欢得紧嘞,可惜家里没钱,就有当厨子的手艺,不然咱们管家也不能把他从六味居找来。”

黑暗中大家说说笑笑的都起来了,倒也不是点不起灯,只是这些省下来的灯油若是带回家给妻儿老母,才更有用些,所以大家都默契的不去点灯。

“富贵哥,我听说外面的书生起的名字都是很...很....”阿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他却又觉得富贵这种名字,不像是读书人会叫的。

“不是很文雅是吧,以前家里略有几亩薄田,所以家父当时最希望我能富贵起来,可惜....”富贵叹了口气,和众人一起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