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渴了吧,喝点。”楚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杯子,从那处被扩为池塘的冷泉水中舀了小半杯递给了云屹萧。

“这,不好吧。”云屹萧挣扎了一下,想着楚槐是真抠搜啊,给杯水都是别人家池塘的。

“想什么呢,我让它喝。”楚槐看出了云屹萧在想什么,没好气的戳了戳他后脑勺,把水递到了公鸡面前,那鸡叫了一晚上许是真的渴了,见到水后竟伸头喝了起来。只是刚汲了几下,就被楚槐抓住了脑袋,再也动弹不得。

“你这是....”云屹萧提着鸡翅膀一脸疑惑,倒是小桃看的清楚一些,她指着公鸡嘴里的东西道。“公子,那是什么...不会是鬼吧。”

“这东西叫白皮子,多生于海中,有有毒的也有无毒的,看许老板的死状,这大概是有毒的了。”楚槐把水泼回池塘,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公鸡叼着的透明的白皮子放入杯中。

“白皮子?就是那种有很多脚的东西吧,这个先生讲过。”云屹萧刚把手凑近杯口,就被楚槐一巴掌拍开,他揉了揉发疼的手指好奇道,“不过你怎么知道你一杯子下去,就能把它舀上来?难道是杯子里有鱼饵?”

这会儿已经到了后半夜,楚槐看了看天边的弦月,把杯子交给小桃,抻了抻胳膊朝着旁边的围墙走去。

“我哪里知道?不过是运气好,或者....”云屹萧见楚槐从围墙上翻了过去,忙追在后面问或者什么。

“或者着池子里有很多啊。”

“楚槐,你往别人家后院翻什么?万一冲撞了女眷....”云屹萧本以为围墙后面会是街道,却不想直接跟着楚槐进了一处院子,看院子的布置,该是主人家的后院才是。

“女眷?你指的你身后那个吗?”楚槐指了指跟在后面的小桃,小桃想起阁主那张冻死人的脸,慌忙摇了摇头,拒绝了女眷的身份。

“啊,我知道了,看来你这些日子过得确实不错。”云屹萧借着门口的灯笼看清了满院的浮筠,暗想楚槐竟还真有几十两散尽还复来的狗屎运,也不知是哪家的富贵倒霉蛋被他救过。

“楚槐,他是谁?”听到一道暗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正要推门进去的楚槐顿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向夜色中披着一件黑色斗篷,脸色苍白的苏幕,微微挑了挑眉。

“我朋友,苏公子大病初愈,快回去休息吧。”

“唉,他不是.....”云屹萧认出了对面的苏幕,毕竟任谁见过这样一个少年白发的人也能记住,只是他才开口,就被楚槐拎着领子拽进了屋里。

“小孩子看谁都想说上两句,苏公子看起来似乎不太好,还是早点....”楚槐看见苏幕身后走过来的镜心,给他使了个眼色后,就关门进屋了。

“楚公子回来了,小主子如今也该放心了。”镜心像是没看见苏幕垂在身侧青筋暴起的手,不怎么走心的劝了两句。

苏幕平日里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此刻正执拗的看着大门的方向,长睫抖动如破碎的蝶,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等着里面的人再开门看他一眼。

“主子,您余毒....”

“滚。”苏幕瞥了风涯一眼,后者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此时屋里已经点起了烛火,云屹萧看着装饰奢贵的内室,再一次感叹了楚槐的狗屎运。

“刚刚那个白头发的,就是这的主人吧,我这招呼都没打一个你就把我拽进来,会不会不太礼貌。”

“不用打,他这人脾气不好,你绕着他走就行。”

跟在后面端茶倒水的小桃听见这话,想起阁主刚刚那满身杀气的样子,觉得怕已经不是脾气不好那么简单了。

“话说你怎么走到哪,哪里就出些奇奇怪怪的事,旁边那个什么红衣女鬼又是怎么回事。”这会儿云屹萧终于有时间坐下了好好聊了,却见楚槐已经行云流水一般,在小桃的服侍下褪下衣袍,就要上床就寝。

“这里啊,不仅有红衣女鬼,还有魑魅魍魉。云少侠莫急,这几日我带你见见世面。”楚槐靠在床栏上,手中拿着本书拍了拍床边的位置,冲着云屹萧招了招手,这动作让云屹萧又是一阵恍惚,好像这画面曾在哪里见过。

“你,楚....”

雨霖铃【14】他是谁

“小桃,你还记不记得,在堂屋的时候,我们和云少侠看到的东西并不一样,他看到的是一处酒馆,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红衣女子?”

春末夏初的万山城到了雨季,几乎每日都小雨绵绵的下着,水汽熏的人潮乎乎的,说不上难受,但也不太好受,云屹萧瘫在椅子上听楚槐说着昨晚的事,听到最后竟有些昏昏欲睡了。只是耳边嗖的刮过一阵凉风,让他冷不丁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

原来坐在他旁边的楚槐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把扇子,此刻正殷勤的给他和另一边那叫小桃的丫头扇着。

“殷勤....”云屹萧嘴里喃喃道,本来因为打瞌睡还有些迷蒙的眼神,在几息间突然清明了起来,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楚槐。

另一边的小桃闻着扇子上淡淡的香味缩了缩脖子,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得顺着楚槐的话继续说下去。

“公子你是说咱们当时中了什么毒产生了幻象....”

“楚槐你这么殷勤,不会是捅了什么天大的篓子吧。”小桃和云屹萧同时开口,楚槐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堵住云屹萧的嘴,示意被打断的小桃继续说。

“可是公子,咱们四个都看见了那个红衣女子?”既然是幻象,那每个人的都该不同才是,小桃发现自己最近脑子灵光了不少,想着或许这就是师父说的近墨者黑,也不知再见到师父时,自己会不会被嫌弃不够傻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红衣女子,而不是白衣女子。”

“因为华夫人是穿红衣死的啊。”小桃理直气壮的说道,然后被楚槐用扇柄敲了一下,随着扇柄而来的,又是那股淡淡的香味,虽然不女气,但也不是男子会用的那种熏衣服的香。

“咱们去的是秦绯的小院,你不觉得就算遇见鬼魂,也该是在这处冷泉或者这宅子的主院更合适吗?”

“这....难道是华夫人恨透了秦绯,所以才一直留在那里等着报仇?”

“等等等等,你们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当时除了你们四个人,我还看见一个穿的朴素的女子,我还当是酒馆里干活的。”云屹萧跟上话题插了进来,却见楚槐脸上突然严肃了几分,耳边传来他压低的音调,“登临阁的案卷上说华夫人其实穿白衣死的,对,就是你昨晚看到的那个穿着朴素的女子...”

楚槐放下扇子,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着凉亭外的花径尽头。“就在那里,白衣服的,看见了吗?”

“啊,公子,她不是鬼吗?怎么大白天的也能出来?”

“唉,我好想也看见了,那里飘着个穿白衣的,姓楚的,快想想办法,这玩意儿小爷可打不了。”

云屹萧和小桃动作一致的站起来,又分别转头,看向还坐在那里的楚槐。

“有客来访,打出去可不是待客之道。”

楚槐本还在等着来人走近,只是他眼神猛的锐利起来,手也往两侧一伸,扯着两人退出了凉亭。

本来还疑惑的云屹萧感觉下巴被捏住,有什么东西掉入嘴里,化成一股清凉,让他眼前也突然清明起来。

“花堂......”小桃感觉眼前一晃,靠的越来越近的白衣女子,就成了一身紫色劲装的丁字堂堂主花玖,她才开口要打招呼,手就凭着多年来对危险的感知,先抽出了腰间的峨眉刺挡在身前。

“小丫头倒是被你师父调教的不错,已经感受到了我的杀意。”花玖笑的温文尔雅,嘴上夸着小桃,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楚槐,明明还有十几步的距离,这人就退出了凉亭,也不知是深藏不露,还是碰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