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查案。”回答的是那个少年的声音。

云屹萧重新打上火折子，他们不远处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而地上则趴着着两具应该是尸体的东西，至于那被转开的墙壁，此刻已经恢复了原样。

站的靠前的是个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而他身后的男子手持重剑，刀削斧凿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剑尖上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什么液体，看着比地上的更像歹人。

“你们被抓进来的？”云屹萧试探的问道。那清秀少年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要是被抓来的就好了，可惜人家罗敷媚看不上我俩，所以我们只能追着她到了这荒郊野地，结果就被引到了这里，一个时辰啊，我被一群尸人追了一个时辰。可累死我了。”

少年话音未落，就对上了同僚那不耐烦的眼神，连忙改口。“这一路多亏我师父，否则我哪有机会跑一个时辰。”

“卑....”手持重剑的男人看向云屹萧，刚要举起手，就被云屹萧一个眼神制止。

“这是我朋友楚槐，不知两位是六扇门....？”

“捕头南乡子。”

“我叫谢春池。”少年像只死狗似的摊在地上，仿佛浑身上下只有嘴能动。

“那个，尸人是什么？就地上躺着的这种吗？”楚槐拿走了云屹萧的催雪剑，把地上其中一个具尸体翻了过来。

这是一具高大的男尸，身上披着的金属甲片一直延伸到脖颈。如果不是甲片上没有纹路，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

“你们敲碎他后脑就行了，为何还把人家脸皮刮没了？”云屹萧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头部，往后退了几步，去旁边干呕了。

“这东西本来就没脸，我们是六扇门又不是婆罗门的美人煞，要人脸皮做什么。至于这尸人那，就是那种被人用蛊控制了脑子，当做人形兵器的活人，因为像是行尸走肉，所以被称为尸人。”

“这种东西没有五感，所以也就没有弱点，除非敲碎头颅或者震碎脊骨。”接着谢春池的讲解，那位不苟言笑的南乡子也加了一句。

两种方法看似简单，但都需要内力深厚，才能一直撑下去。

“这里尸人很多吗？”云屹萧还没缓过来，只能站在远处问道。

“我们这一路上遇到了十几个，什么身形的都有，难缠得很，但脸皮都已经没了，刚看见的时候差点以为在做噩梦，都想一掌把我自己拍醒了。”

谢春池边说边抽出手中的剑，用衣摆重重的擦了一遍。

“能让你们六扇门出动，看来丢的人里有大人物啊。”

云屹萧笑的有些幸灾乐祸，他也好奇到底是哪个倒霉蛋被拐到了这里。

“这也是最麻烦的一点，如果那位已经被炼成了尸人，我觉得我的捕快生涯也就该到头了。”

谢春池愁眉苦脸，壮志踌躇的进了六扇门，没想到第一个案子就是给人找孩子，找不到还可能会被扒掉这身皮，真是憋屈死了。

“这两人年纪看着都不小了。”楚槐依旧蹲在尸体旁边，他翻看了尸体的皮肤，那种松弛的状态绝对不是年轻人会有的。而傀儡的瞳孔都是灰白色，应该早已失明。

“难道失踪并不是从最近开始的？但近几年六扇门的卷宗里，也没有哪门哪派有人丢了的记录。”南乡子顺着楚槐的结论说了下去，他走到尸体旁边，翻开那带着金属指甲的手掌看了一眼，手指根部、掌侧面和虎口部位确实都有茧子，说明这人之前可能用的是剑。

“这是什么标记？”楚槐指了指尸体的手腕处，那是一道歪歪扭扭且复杂的疤痕，看着像是什么印记。

“族徽？难道他们用某个家族的侍卫做了傀儡？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为何没有失踪记录了。”南乡子有些不确定的继续说道。“可若真是家族侍卫，为何要被制作成尸人，又为何要扒了这些人的脸？”

“会不会是那美人煞扒了人脸之后，又把人送到这里做成了傀儡？”南乡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云屹萧一眼，那眼神像是下一刻就能把人扭送到官府定罪。

“婆罗门虽是魔教，但其以强者唯尊，从未听说用蛊控制人，再有那美人煞扒的都是美人面，要这些大老爷们的脸做什么？云少侠，你这想法若是去婆罗门卧底，估计不仅能坐上那教主的位置，还能让江湖乱上几年呢。”谢春池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把南乡子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对，这不是尸人。”楚槐用一根银针从那尸人的脸上挑出细长的丝，那丝纠缠于面上几大穴位之间，有些已经长进了肉里，根本拔不出来。

“傀儡丝？”南乡子不确定的叫了出来。

那是一种早已绝迹的邪术，就连六扇门的老人，也只在卷宗中见过。据说二十年前，千机谷的傀儡师用丝穿于人周身各大穴位之后，就可以让人在清醒的状态下为自己所用。这消息被一个从千机谷逃出来的江湖人传出后，千机谷就遭到了江湖各派的讨伐，此后不到半月就被离奇灭门。

眼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楚槐，看见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还能镇定的研究下去，又凭着扯出的一根细丝就断定地上的尸体不是尸人，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他是知道傀儡丝的？

“傀儡丝是什么？”云屹萧的发问更坐实了南乡子的猜测，楚槐这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那么自己眼前这位小侯爷，真的不会被人卖了还在数钱吗？

没错，云屹萧除了催雪剑的身份外，还有另一层身份，便是武陵侯的独子，如今的小侯爷。小侯爷有个江湖梦，所以早早的拜入崇山派，只可惜三年前下山闯荡的第一战，就被人抓走当了蛊虫的点心。

但这并没有让他感到挫败，反而愈战愈勇，没事就喜欢下山逛荡，所以如今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我猜应该是某种让人成为傀儡的东西吧。”楚槐站起身来，许是起的太猛，不由得往后踉跄了一下，扶住了身后的墙壁。

“楚槐...”

“没事，白天吃太多，现在还有点顶。”

四人各怀心思，不过既然在这里遇上，自然还是搭伙往前走更安全。至于刚刚那面墙，墙后是什么东西已经很明了了，便也没了打开的可能。

“谢捕快，你们闯进了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顶着碎脸的女子？”云屹萧本是想问问六扇门是否知道，那种碎脸到底是因何发生的，可谢春池的回答，却明显出乎了他的意料。

“没有啊，我们这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没脸的。”

“我听谢捕头刚刚说荒郊野地，难道指的不是拂柳山庄偏远，而是真的荒郊野地？”走在前面的楚槐停了下来，看向身后的谢春池。

“拂柳山庄？不曾见过啊？”谢春池一脸茫然，但他旁边的南乡子却反应过来。

“我们追到的入口在荆州城外大概西北十里处。”

“西南五里，西北十里，看来这地方远不是一个简单的密室啊。”楚槐自言自语道。

一直关注这周围的南乡子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是脚步声，但为何这般沉重？”云屹萧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后，皱眉小声问道。

“是披甲傀儡，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无相鬼【5】 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