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见你毫不客气的与我同桌吃饭,只当你是心中底气十足,并不怕我毒死你,如今看来,才知你竟是来者不拒。”
叶彦语气中满是讥诮,但楚槐此刻正啃着手中的卤鸡腿,听到这番话,也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还夹起另一只鸡腿,问要不要也来一只。
“你是饿死鬼投胎么。”叶彦不想理他,径直走到床边盘膝坐下,抱着剑开始闭目养神。
“老哥好酒好菜的招待,我岂有不吃之理,倒是叶兄你,看着年纪不大,未免活的太过小心仔细了些,莫不是仇家太多....”
一只茶杯突然飞至,倒扣在桌上,本该碎成渣渣的瓷杯竟然完好无损,嵌入桌面的杯口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没有,让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楚槐冲着叶彦的方向笑了笑,便只剩下了吃东西的声音。
两人跟着那位王大哥回到石岗村途中,被告知这会村中的客店已经被住满,倒是村民家中也都有些空房,每年到了这个时节,就会收拾出来供客人们歇脚。
于是在王大哥的盛情邀请下,楚槐住进了王家宽敞的客房中,还接受了主人带来的饭食和热酒,只是当楚槐掏出银子想要付账时,却被对方推了回去,说是给楚槐他们今晚压惊了,若是日后还来,再给也无妨。
“想不到这里虽然叫疯牛岭,倒也不是什么蛮荒之地,连村民都是和善知礼的样子。叶兄你也别绷着了,该睡睡,这么坐一宿多累啊。”
楚槐吃完鸡腿,又喝了半壶酒,这才哼着小曲从怀里掏出本书,就这桌子上的灯光,翻开看了起来。
只是看了还没一刻钟,这人就靠在竹椅的椅背上打起了瞌睡,看着到比床上的叶彦松弛多了,让叶彦一时也不知这人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单纯的破罐子破摔。
终于在书差点被蜡烛点了之前,楚槐猛地清醒过来,放下书站起来直奔床铺而去。
“我不习惯和别人在一张床上。”叶彦突然睁开双眼,细长的眸子里带着些威胁的味道。
“叶兄,出门在外,自然是要便宜行事,你总不能让我睡桌子吧。”楚槐缓缓推开隔在他和床铺之间的利刃,却又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抽开了手,闪身躲开接踵而来的罡风。
“不睡就不睡,叶兄何必还动起手来,这弄坏了点什么也是要赔的。”听着身后凳子碎裂的声音,楚槐露出一个心疼的表情。
“你刚刚不躲的话,我自然就不用破费了,去旁边打地铺,别来烦我。”叶彦转身用剑鞘挑起床上的两床被子,一股脑的砸在了楚槐身上,把楚槐砸的往后退了两步才停下。
“行行行,我若是被那冬眠起来的山青咬死了,你就等着吧。”
“等着什么?吃席?”
“叶兄你竟然还会开玩笑?”楚槐差异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床上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后,这才咂么出来这人或许是认真的。
“对对对,到时候估计还能大宴天下。”楚槐整理好地铺钻了进去,很快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叶彦却在这时睁开眼睛,他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睡死过去的楚槐,又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书,然后喃喃道。
“难道真的只是面熟?我的杀人名单里怎么会有如此庸俗废物之徒。”
落黄泉【4】 追风一抹紫鸾鞭
第二日清晨,太阳才刚刚冒头,天边还是一片灰蓝色,村里的家家户户就已经开始了一天劳作。
楚槐在第三遍鸡叫声中起来时,昨晚一直在床上打坐的叶彦,却早已没了踪影,楚槐过去摸了摸床铺,那里没有丝毫温度。
“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啊。”楚槐说完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好不好,自从被挟持之后,我这高人做派都要荡然无存了。”
楚槐出门后也并未见到叶彦,想来是去忙他自己的事了。
“楚兄弟起来了?昨晚睡得可还好?早饭一会儿就好了。”那位王大哥正在院中劈柴,看见楚槐后,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多亏王大哥,我和朋友才不至于夜宿林中,我还没好好谢谢呢。”楚槐拱了拱手。正要将脑子里那点道谢的话说出来,就听见正屋门口一个女子喊道。“王四,你还有心情和人说笑,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女子穿着干净利索的碎花布裙,看着和王四年纪相当,只是眼睛红肿,像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让楚兄弟见笑了,我先回屋说点事。”王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然后快步走到门口,将那女子也一把推了进去。
如此,院中就只剩下楚槐一人,为了不讨人嫌,他便直直的出了院门,打算先去外面走走。
“喵。”一声猫叫将楚槐的视线吸引了过去,那是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狸花猫,碧色的眼睛如琉璃一般晶莹透亮。因为和旁边的柴火堆颜色相近,再加上身形较小,所以并不容易被人看见。
楚槐蹲下身。摸了摸狸花猫脖子上拴着的麻绳。“小小年纪就能被拴着,看来不是什么善茬啊。”
“哈。”看着逼近的楚槐,狸花猫像是感受到了危险,张开嘴露出几颗尖牙哈气。可惜它这样子不仅不可怕,还有趣的紧。眨眼间就被那细长的手指从头揉搓到尾,许是被揉搓舒服了,最后竟很没骨气的翻起了肚皮。等着被继续按摩,但摸它的那人却突然收手了。
“猫大爷,差不多行了,楚某也没做过赔本的买卖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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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叶彦再次出现,已快到晌午时分,楚槐正坐在村口的松树下,身后是带着石岗村匾额的一扇木制大门,门的最上面虽然用茅草搭起了一个遮雨的小棚子,但那匾额上的字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也变得模糊了很多。
村口五十米处就是一座两层的木质私塾,一阵阵朗朗的读书从里面传出,听声音该是些四书五经之类的。
“怎么,因为吃的太多,被人赶出来了?”叶彦走到楚槐面前,衣摆处沾着点点泥土,似乎走了很远的路。
“这地方既然有钱供孩子读书,怎么会赶我一个刚吃了两顿的客人离开?”
“确实富庶,我刚刚回来时,还看见运粮的车队往这边来了。”叶彦说的随意,但楚槐却来了兴致。
“我刚刚看了村前的田地,虽然已经插秧,但大部分秧苗都枯黄的很,想来收成确实不会太好,倒是村后的松树种的不少,可惜也并非能卖的上价格的木材。”
“所以他们到底靠什么生活,可以给你一个外乡人大鱼大肉?你这是担心了?我看你昨晚吃的很是快活。”
楚槐站起身来,和叶彦通过旁边的大门走入村中,这才回答道,“可他们即便是养肥了你我,也不会多出几斤肉来,所以也不该是为了让咱们上锅,难道...他们先绑票再敲诈勒索?”
听到这话,叶彦看了一眼旁边一身青衣的楚槐,“就你这扮相来看,绑你真不如直接杀了包包子来的值钱,还有,不要用上咱们这个词,想敲诈勒索我的都死了。”
楚槐听后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叶兄这话倒是在理,以你的脾性,左右是不会让我死在别人手里的,所以我还真是杞人忧天了。”
村中的街道更像是一个简易的集市,两边有些村民摆放的摊子,卖的都是些花里胡哨的物件,想来是给来这里的游客准备的,而且也确实有富商扮相或者腰间挎刀的江湖人停下来询问价格,出手都很是阔绰。
“兄台是同道中人?”楚槐停在一个胭脂摊前,细细打量着摊子上摆放的胭脂,摊主并未招待,倒是旁边一个摇着扇子挑胭脂的年轻男人,先开口说话了。
“啊,哈哈。”楚槐含糊的应了一下,却见旁边又站了个黝黑的大汉,竟也在挑着胭脂。
“我觉桃红最妙,可以让人达到最美的状态,”摇扇青年似乎以为楚槐选的犯难,就拿起了自己手中的那盒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