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和乐情如姐弟,如果是在帮和乐查王荣的案子,现在收手倒是说的过去。”

燕扶光听得冷哼一声,“你倒是替他已经筹谋好了。”

“要不你叫声楚哥哥,我也替你筹谋。”楚槐拍了拍燕扶光的肩膀,却被对方突然按住要抽回的手,顺势前倾在他眉间点了一点,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慧思大师的徒弟,这眉间一点,还真有点菩萨模样。”

“他可不承认我这个徒弟,只当是教了我些功夫,还了我娘当年救过他的因果。”

“那你还想怎样,那可是天下第一啊。”燕扶光伸手搭在楚槐肩上,有些惆怅的说道,“你小子还真是让人嫉妒。”

“嫉妒什么?我比你长得风流倜傥吗?不过....”楚槐眼神中带了些疑惑,“燕老七好像也嫉妒我,一个密室里别的没有,全是我的遗物。”

“对对对,都嫉妒你的风流倜傥....”梅林外,翻窗出来的云屹萧看着两人相协而去,眼里慢慢浮现出几丝茫然,似乎在某一刻,他也曾看见过,有两个人朝着开的正盛的梅林深处而去。但那记忆太遥远了,遥远到只是一闪而过就再也抓不到了。

“小侯爷,夫人说家中来客,让你回去。”云齐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小侯爷,感觉似乎有什么变了,但又说不上来。

“走吧。”云屹萧又看了一眼梅梢的绯色后,就跟着云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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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朝中出了件大事,有人半夜将王荣暗杀前工部尚书的证据悉数放在了六扇门的案头,而这证据第二天早上就出现在了当今圣上的御案前,惹得圣上震怒不已,要六扇门彻查此事。

但让燕淳熙这么愤怒的,并非只是王荣和燕玉衡在西河县拉拢朝臣,或者贪墨金银这些事,而是随着这些证据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份空白的塘报,在他按照纸上的方子,用泥土和火烤过那张塘报后,上面的内容让他如遭雷击。

那是一份三年前的塘报,来自六水城,上面除了开头要粮草的几个字外,后面通篇都是楚寒洲骂他的话。

“骂的好啊,朕确实是个废物。”燕淳熙突然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就又剧烈的咳了起来,他颤着手拿起帕子,却在捂住嘴之前,没忍住喷出一口血来。

“三哥,你怎么了!”萧映雪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就看见明黄的袍子上,沾染了一大片血迹。“我去叫太医....”

萧映雪被人从身后拉住,燕淳熙白着一张脸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小雪,这不过是我计划的一环罢了。”

“三哥,你.....”

“听话,我想再听听当年镇北军去六水城的经过。”

“当年我义兄的镇北军到达六水城时,战事似乎才刚刚结束,但没有找到楚...”萧映雪看了一眼上首闭着眼睛的燕淳熙,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没有找到寒洲哥的尸体,也没有找到百炼刀,只有一副银甲作为遗物带了回来,他当时还说,如果他要是早到一会儿,哪怕半个时辰,是不是寒洲哥就不会.......”

“是我当年大意了。”

“不过...”萧映雪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信,递给了燕淳熙。“如今天玺城北面的丰和城匪患猖獗,义兄带了萧家军去剿匪,我就去信又问了问当年的事,义兄回信说前去六水城的路上,有段官道上被堵了数块巨石,用了半天时间才清理好。当时巨石下还埋了一具尸体,尸体的腰牌上有顾家的族徽,他当时也没多想.....”

“顾家啊,虽是第一大世家,却对先帝忠心耿耿。若非当年姑姑被烧毁了脸,顾家现在那位家主早就成了驸马。自先帝驾崩后,顾家主看似中立实则暗中偏帮衡王。但老七啊.....”

“燕玉衡自然没那个本事,顾家是冲着凤鸣宫那位去的,只是她做这么多就为了扶一个扶不上墙的老七,也太可笑了。幸亏当年的亲事没成,成了怕也是一对怨偶。”萧映雪冷冷一笑,就见还在闭目养神的燕淳熙摇了摇头,

“小雪,莫要讨论长辈的私事。”燕淳熙似缓了过来,又恢复了从前教育萧映雪时的模样,“自从先帝驾崩后,她便深居简出,便是我也只能在宫宴上见她一面,如今更是愈发看不透她这子是打算落到哪里。”

“看不透又如何,这母子二人的野心......”

忽的,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书房中的两人不再说话,“陛下,凤鸣宫那边说是换了一套新茶具。”

“啪”的一声,凤鸣宫中最后一个杯子也碎了,但坐在上首的太后依旧不解气,只见她挥了挥手,本就跪着的暗卫便抬起膝盖,重重的跪在了锋利的瓷片上。

“吾让你杀的,你一个都没杀成,本宫养着你何用?”

“臣罪该万死,没想到尧顺那个女儿竟然藏在了长公主的善堂,还和登临阁勾结一起找出了尧顺留下的证据。”下首的暗卫抬起头来,那张脸竟是那日在码头边带头堵人的王家公子,只不过他此刻一身黑色夜行衣,没了当日抓人时的纨绔样子。

“废物,那吾特地让人寻来的雷火呢?”

“臣有罪,臣没想到那刺客轻功高超,竟借着烟雾瞬间就没了踪影。”王虎又猛地扣头谢罪,直到额头扣的青紫出血都没敢停下。

“行了,滚吧,磕的吾心烦。”

太后挥了挥手,王虎和凤鸣宫内侍候的宫人,就都放轻脚步退了出去。待宫内再无其他人后,坐在上首的美貌贵妇人才从软榻上起身,脚步轻快的走上了凤鸣宫的阁楼,站到那个可以俯瞰整个皇宫窗口。

“军师?谋士?呵,江采莲你也不过是只可怜的笼中雀罢了。”

旧梦已矣【20】亲自唱曲儿

“你就是云家那个小不点?”看不清脸的红衣少年弯腰摸了摸只到自己大腿的小不点,然后对旁边的少女笑着说道,“和乐,你这弟弟怎么养的,眼神如此....清澈。”

“楚寒洲,你骂谁呢。”

“你这人心思太重,我可是夸他呢。”少年一边狡辩,一边躲开少女挥过来的的拳头,还不忘趁机再摸一把云屹萧的小脑袋瓜。

“姐姐,花花...”小小的云屹萧并不认识眼前的大哥哥,但他喜欢大哥哥头上的花,所以催着姐姐给他摘花。

“花啊,来,哥哥摘给你。”红衣少年抬手摘下一枝红梅,弯腰将梅枝放入云屹萧的小手中,然后帮小孩转了个身,指了指前面的水榭,“去吧,那里有好吃的糕糕,吃完给哥哥带几块回来。”

“楚寒洲,你说过要用百炼刀剩下的材料给我锻一柄软剑,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姑奶奶,要是那么好锻造,我出门左拐找个铁匠铺子不就行了,何必送到打铁山庄...”

云屹萧站在幼年的自己身旁,看着那个看不清容貌的少年,和少女模样的姐姐一起进入那一片梅林深处。

“云屹萧!云大侯爷!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打算在梦里继承你爹的衣钵吗?”门口的锤门声终于叫醒被窝里的云屹萧,而那扇承受了太多的大门,也终于不堪重负,被人从外面锤开了。

“爹,楚寒洲到底长什么样子?”

“要不要我把你打成他的样子?还不快滚起来,今天你王伯伯来了,你打算让他等到吃午饭吗?”

“好好好,我这就来。”云屹萧匆忙的往身上套着衣服,门外等着的云澜却没了刚刚面对儿子时的一脸笑意,只见他脸色沉重,看向旁边同样一脸心事的王副将。

“我本以为武陵侯到了我这一辈,让兄弟们全身而退就好,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这么快就有了动作。”

“圣上病重的消息太过突然,衡王如今又四处结交,让一些兄弟的心思也活泛起来了。”王副将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屋里的云屹萧,“小侯爷是不是.....”

“这小子我还不知道,他和衡王玩不到一处去。”云澜拍了拍旁边的老伙计,想起云屹萧前些日子与他说过想要保护身边的人,满脸的褶子里都染上了幸福的味道,“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说要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