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看.....”

“哼，幼稚.....”

柳昙看着笑闹着远去的三人出神，虽然没有听见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楚星辞并没有前些日子那般痛恨那个人了。没错，即使那人换了张面皮，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是让燕扶光屡屡破例的人。

他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都已经这般像了，为何那些人还是追着那个一点都不像的人走。

“阿洲，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

旧梦已矣【18】绝交

“母妃，那个妹妹长得真好看，我要和她玩儿。”四岁的燕扶光坐在雪妃身边，手指的方向，一个半大的孩子正在给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夹着菜，两人身边虽然没有大人，却很是从容，该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

“那是哥哥，他叫楚寒洲，等一会儿宫宴结束了，母妃带你去找他玩儿好不好。”雪妃有一头来自雪原的银色长发，和宛若冰山神女般的容貌，据说她的家族盛产美人，而她则是这一代最美的那个。

“母妃，我又看见他了，那么的意气风发，从燕玉衡手中赢下了父皇的凝青苑，那明明....”是你最喜欢的地方，父皇却拿它做了彩头。

十二岁的燕扶光，被先生打了手板后，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被烧黑的墙根下，这里曾是整个皇宫最热闹的地方，一场大火摧毁了一切，也让曾经慈爱的父皇彻底消失。

“听说他最近在看精怪的话本，见了白毛的小东西就会多看上几眼，上手摸摸。”燕扶光伸手摸了摸垂到胸前的银白色发丝，看向另一边花园的方向，那里热闹的很，是宫人在陪七皇子玩。

“坏人有了，善良无助的妖精也该上场了。”

“燕淳熙，这一次就让你来当这个坏人吧。”二十三岁的燕扶光，看着刀光剑影中，那个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身影时，唇边的笑意也跟着越来越大。

“快带王爷走，我已经发了信烟，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你们。”

楚槐对离亭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去时，却突然身形一滞，也正是这一瞬间，让身后的黑衣人找到了破绽，一剑飞出刺入身体。

“甜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燕扶光眼中瞬间带上了杀气，他在楚槐看不见的地方抬了抬下颚，那个杀手就被他的同伴带走了。

“甜粥，就是死，你也要死在我手里。”

.......................

“楚大师，你猜那瓶墨水是什么做的。”三日后，云屹萧蒙着面翻墙进了凝青苑，手中还拿着一只路过时看到的极乐鸟。

“这鸟肉柴，你捉它作甚？”楚槐兴致缺缺的看了一眼挣扎的彩色小鸟，那鸟羽斑斓中泛着流光，制成的羽衣更是有市无价，云屹萧看着新鲜，没想到楚槐竟然还吃过。

“你...”云屹萧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楚槐，然后一脸了然的说道，“你是洛城王的军师，所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跟着他喊苍城主兄长，还和楚星辞坦白了是不是。所以你吃了他的极乐鸟，还能住他的大宅子。”

“不会说话别说。”楚槐伸手拍了一下云屹萧的后脑勺，什么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小子什么都敢说。

“好了好了，别打了，我跟你说啊，这瓶子里的墨汁我带回去没多久就没了颜色，我找人看了说这里面装的是鲗的汁液，因为掺了其他的药材和香料，所以才不容易发觉。”云屹萧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瓶没了颜色的墨汁，放到了楚槐面前。

“鲗？这种东西一般只在海里。”

“没错，所以我很快就打听到了，这天玺城里吃鲗的少之又少，而做墨汁需要许多的鲗，只有宫里才会每月运回不少海味，这其中就有鲗。”

“那就只能是她了。”楚槐摩挲着手边的刀，在燕玉衡的暗室中看到百炼刀的时候，他心中就隐隐有了答案，如今这个答案更清晰了。

能拿到百炼刀的，能指使禁军假扮刺客刺杀燕扶光的，能如此了解鲗的，能派人截杀塘报官的，可不是一个废物燕玉衡能做得了的，能做这些的，只能是他那个母后。

“谁？”云屹萧看着今日脸上没了伪装的楚槐，总觉得他就如外面的花木一般，在冬日中少了些活气。

“没什么.....”

“先生，北辰王在府外说要见您。”楚星辞悄悄离开凝青苑前。曾告诫过那些属下，凡事都要征求这位幕僚的意见，所以并没有人敢来为难楚槐，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几句话就稳住了耍脾气的小王爷。

“请。”

楚槐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拿了几片新近从宫里送来的桃脯，双手笼袖朝着外面走去，在后面的云屹萧也要跟上来时，抬脚一勾关上了隔在两人之间的房门。

“喂，你干什么？”云屹萧摸着差点被撞上的鼻子，不太明白楚槐为何要把他关在屋里。

“当年巫族相救，楚某就认出了那块玉佩，将兵符藏于其中，不然小侯爷怕是早成了那些虫子的干粮，如今在这天玺城小侯爷已经没了利用价值，楚某这人懒得很，也就不陪小侯爷周旋了。”楚槐看了一眼墙外灰白色的枝丫，在身上点了几下，灰败的脸色就红润了起来。

“你早就认出我来了却一直假装不知道？”云屹萧打不开门，重重的锤了一下房门。

“对，看你在那里纠结要不要告诉我身份的时候，还挺有趣的，不过现在我可没时间陪小侯爷玩了。”

“楚槐，你到底怎么了？”事情来的突然，让云屹萧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觉得楚槐有什么事情瞒了自己，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北辰王这人利用起来更方便，只可惜他不太信任别人，他需要一个只忠于他的幕僚，所以楚某只能和小侯爷断交以表诚意了。”

楚槐面不改色的诬陷着毫不知情的燕扶光，而终于得见这位神秘幕僚容貌的属下，却突然激动的跪了下去，在即将喊出那个称呼时，被青年噤声的手势止住了。

“走吧。”

“楚槐，你有没有点骨气，你给我回来。”身后的门被砸的哐哐直响，却终究换不来一个回眸。

“太后本是渔女，当年先帝被人追杀，机缘巧合下被她救下。据说她还有谋士之才，先帝将她带回来天玺城后，帮先帝解决过不少事情，更是得到了许多当时世家子弟的认可。先帝登基后不顾朝臣反对立了她这个孤女为后。即便后来你母妃盛宠之时，都丝毫没能影响到她。想不到这样一个稳坐后宫的人，竟然也藏了对朝堂的野心。”凝青苑虽大，但楚槐的院子离书房最近，所以很快就见到了等在书房的燕扶光。

“那老虔婆，还给自己弄了个虔诚礼佛，佛祖感动让她恢复往昔容貌的故事，不过是给燕玉衡那个废物的登位路上造势罢了。”燕扶光咬牙切齿的骂着，全然没了在太后面前时的母慈子孝。

“衡王有多么废物，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猜她为什么把衡王惯成这般，还想扶他登位？”

“如果她不是和燕黎有仇，那就......只能是要垂帘听政了！”燕扶光激动的一拍桌子，但转念又说了句不该，“她身后并无外戚，这权利就是到手了又能抓住多久？除非....曾经追随过她的某个世家子弟，如今的世家家主....和她有私生子？”

楚槐看着在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手中摩挲着一枚细长的银针，轻声喃喃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旧梦已矣【19】落子何处

“如果是燕淳熙，我都不会让这小子停手。但对方是太后，还是个让人摸不清路数的太后，若是日后云屹萧参与的多了，难保不会让太后察觉他在帮我，将整个武陵侯府都卷进去。”楚槐伸手折下一段梅枝，鲜红的花瓣犹如火焰般，点燃了这片梅林。

“你就不怕他现在已经被发现，抽身不及了？”燕扶光伸手扯下一瓣花瓣，碾碎染红了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