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了了,甲兵来了,说明周围的高楼上也被布上了弓弩手,真是好大的手笔。”楚槐不着痕迹的靠着云屹萧,但在旁人看来,两人不过是站的近了些。

“林校尉,你可算来了,不然本官非要被这些匪徒欺负死。”周县令见援兵到了,一路小跑上去告状,但为首一身玄甲的校尉只是冷冷的点头,然后躲开了周县令要扑上去寒暄的动作。

“尔等怎可冒犯县令,还不速速退去。”

“这,这怎么能是冒犯,这明明是刺....”周县令看着林校尉冷冷的眼神,有些不甘的闭嘴了。

另一边云屹萧没想到姓林的校尉并没有打算出手,而是想驱赶他们,不觉对这个“来官官相护的援兵”有了些改观。

“爹,不能放他们走啊,他们把我打成这样。”周公子恼恨的很,自然不想让几人就这么轻松离开,可对面那个身上都是杀气的林校尉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周县令,本官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误了将军的正事。”

“对对对,不能耽误了大人的正事。”周县令后悔叫来援兵,如今也只能咬牙把人放走,云屹萧见此,先叫醒李秋水把李芸带走,然后他才带着楚槐跟在后面。

此时楚槐的头已经垂到了他的肩上,让他一时有些心乱,不知对方是因为毒发还是受伤。

只是几人还未走出去几步,云屹萧腰间系着玉佩的绳子就突然断了,玉匣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被摔成了两半,里面的东西滚落一地,其中一枚白色的小东西更是滚落在林校尉脚边。

完了,楚槐垂下眼睑,低头把脸藏在云屹萧身后,让自己整个身子也都掩于暗处,然后听见旁边的云屹萧心疼喊道,“我的玉佩!定是刚刚被沈逾白偷袭,把绳子弄坏了。”

“这,这是.....”

滚落的白色东西是一枚小小的鱼形玉佩,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鱼鳞,鱼嘴和鱼尾处皆有环扣,应该还有另一半可以与之衔接在一起。

或许这在旁人看来只是一枚小巧的玉佩,但见过此物的林校尉双目圆睁,怎么努力克制都无法克制住心中的澎湃情感。他小心翼翼的蹲下,双手捧起那枚小巧的玉佩,然后站起来,长刀出鞘朝着上空猛地一挥。

“玄甲军听令,控制住这条长街,不准任何人出入。”

“是!”

浓雾起【6】兵符

周围的地面开始颤动,甲兵四散开来,将这里的所有人重重包围,头顶更是有弓弩大张,冰冷的箭头指着下面的众人,这一刻开始,氛围变得紧张起来,连刚刚不依不饶的周公子,都静静地缩到了周县令身后。

“玄甲军?怎么,这里有朝廷钦犯?”云屹萧也没搞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是他的玉佩碎了,怎么突然对面就剑拔弩张起来。

旁边的楚槐不语,只是又把头往下低了低,虽然他不认识对面这个玄甲军校尉,但对方认不认识他,他就不知道了。

“不会是我爹造反,还没来得及通知我吧!”云屹萧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长得也不像他老子,对方到底怎么认出来的,难道....

林校尉一身重甲朝着云屹萧的方向而去,最后停在了三步以外的地方,开始打量面前的少年,云屹萧自然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电光火石之间,他又把楚槐往身后推了推,想着身后那家伙还是柳洛时,曾经与洛城王一起去过边关,对面的校尉或许是认出了他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可楚槐为何要躲,先不管了.....

“这兵符为何在少侠手中?少侠可是我们主帅的什么人?”林校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他手掌微微颤抖,将那枚小巧的兵符递到了云屹萧面前。

这话也是问住了云屹萧,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他的玉佩中还藏了这么个东西。

“这是我的....”吗?,云屹萧没说完,就跟着楚槐的传音说了个“是”字。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林校尉的话,玄甲军!主帅!兵符!那这小东西岂不就是洛城王的兵符,洛城王的兵符为何在他的玉佩里!

他忍住要回头去问楚槐的想法,冲着林校尉咧嘴一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我的朋友都受了伤,不如大人随我们找个地方再细谈。”

“是林某思虑不周,这就派人先给诸位找个地方疗伤修养。”

...............

室内昏暗,只有一盏烛火摇曳在桌旁,卧榻上的人影呼吸很浅,倒是一室浓重的血腥味让刚刚进来的人呼吸一滞。

“你找我是来给人治伤?”墨雪摇了摇头,随即对身后的楚槐说道,“我不是神医,救不了他。”

“你当年怎么救我的,现在也可以怎么救他。”楚槐手中提着的灯火让周围忽的亮了起来,也让墨雪看清了床上那人的脸,是那天在破庙带走楚槐的人。

“你当年是运气好,所以我抓到了血蛊,现在这里可没有....”墨雪看向楚槐,在看到对方笃定的表情时,他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所以他失声骂道,“你疯了吗?你可能会死的。”

“有你在,又怎么可能会让我死呐,你说过还要找我算账。”

墨雪不吃楚槐那套,语气坚定的回绝,“我不会帮你把血蛊取出来的。”

“你会的,你知道床上躺的是谁吗?”

“是谁都不行。”墨雪飞快的朝着门口走去,似很怕听到楚槐的答案,可他还是被楚槐拦了下来,听到了那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他是颜步崖,诏越女帝的侄子,皇太女已死,几个皇子都不成器,或许有朝一日,他会登上诏越的帝位。”

“为什么?我救你那日,你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六水城外,为何现在却要去救一个可能会成为敌人的人。”墨雪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可以为了别人如此轻易的放弃血蛊,明明他..他....

“其实无论登上帝位的是否是他,我都要救他,而且...”楚槐突然拉开袖子,把手腕递给墨雪,“而且我也不是打算为了他去死,而是我中毒已深本就时日无多,如今能遇到你也算幸事,你肯定有办法让我内力全部恢复,痛痛快快的走完后面的路。”

“痛痛快快,好一个痛痛快快,我不如你洒脱,所以当年败在你手里也不冤。”一直没说话的杜逍遥这会儿也听明白了两人的话,他叹了口气,暗笑自己痴了这么多年。

“什么痛快,没了血蛊你以为你还能撑多久。”墨雪愤怒的按上了楚槐的手腕,眼神由了然变为震惊,“你..你还真是够疯,本就身中剧毒,被人压制了内力,还找人用了药物掩盖脉象.....”

“柳兄,我知你救人心切,但你所说的痛快虽令我向往,却依旧不能苟同,更不愿放你就这么离开,总觉得你我之前还可再来一次较量。”杜逍遥起初不知道楚槐打的是这个主意,如今虽然赞叹其人,却也不愿眼睁睁看着昔日的对手就这般消失。

“大可不必,都老大不小的了,你要是实在想较量,弄个比武招亲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好了。”楚槐抬手就要拂开挡在前面的杜逍遥,却突然听见耳边哎呦的一声,接着就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早知道你做梦都在打架,我就该把你绑了再喂药。”耳边是云屹萧的喃喃自语,楚槐动了动眼珠,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看到了头顶的青色幔帐。

“咳咳,大概是很久没这么痛快的打过了,所以兴奋了些。”楚槐扶着床沿做了起来,抚了抚还有些眩晕的额头,想着或许这就是墨雪说的后遗症。

“什么兴奋,你烧了半宿,我把那个巫师留的药给你吃了怕不能退烧,又辛辛苦苦给你熬了三个时辰的药...”

顺着云少侠的控诉,楚槐看见地上的碎瓷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那个,人家不是巫师,是国师...”

“这重要嘛,我生平第一次熬的药,就这么毁在了你手上。”

“啊,三个时辰啊....”楚槐脸上虽然表示歉意,但还是深感逃过一劫,这三个时辰就是良药也该熬成毒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