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液体流入血管,很快抚慰了他躁动的情愫和难耐的身体,肌肤的每个细胞不再饥渴的发热,胸腔里的燥热难受逐渐归于平静,他垂着眼睛看向自己裸赤的上半身。
宽肩窄腰,胸肌充盈,肌肉结实却又富有弹性,八块显眼的腹肌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他有着一副完美比例的好身材,就如同被精心篆刻的神明雕塑一般无暇,可无数道狰狞可怖的丑陋伤疤遍布在他的身体中,犹如精美瓷器上碍眼的缺口,打碎了一切美感。
他这种外形是人们嘴里传说中的极品alpha,但没有人会喜欢这种强壮英武,全身布满疤痕的Omega。
沈墨庭失落地抿了抿唇,鸦羽一般的乌睫轻颤。
他已经二十七岁了。
和他同龄的Omega,别说结婚,大多连二胎三胎都有了。
可沈墨庭自从年少一直在军队中磨砺,后来功成名就之后,却因为要隐瞒自己是Omega的身份,骑虎难下,更是有意和旁人拉开距离,除了必要的应酬,不与任何人太过亲近。
沈墨庭至今连异性的手都没拉过,更别说被alpha标记了。
他有些落寞地穿上衣服,失魂落魄地将衣扣一颗颗地拧紧直至脖颈最顶端。
自己这辈子,应该都只能孤独终老了吧。
石翼身为沈墨庭的亲信和心腹,熟知沈墨庭的性格,知道沈墨庭虽然是个看着冷肃凛冽的人,但其实他面冷心软,而且为人清正从不会乱发脾气和迁怒别人,什么事情都是公事公办,所以石翼并不像其他人一般那么害怕沈墨庭。
可当他看见沈墨庭和小公主的日常相处,还是忍不住满脸惊呆。
“老师,也就是说我只要把操控杆调到L档,机甲就能以耗费最低能源石的状态滑翔吗?”宁殊皱着眉头,满脸认真地问道。
“嗯。”沈墨庭虽然看着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语气却十分温和:“你这种初学者最好还是先不要运用较高难度的机甲技巧,毕竟安全是最重要的。”
“谢谢老师。”宁殊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黑眸纯净,像是懵懂天真的小鹿,看得沈墨庭心生怜爱。
于是沈墨庭顿了顿又忍不住说道:“等会我在主控位先给殿下演练一遍了,殿下再试试,之后我会在副驾一直陪着你的。”
宁殊抚了抚细碎的额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师,我是不是很笨呀,老师每天都教我这么久,可是我感觉自己驾驶机甲的技术进步还是不大。”
沈墨庭摇了摇头,眉梢眼角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殿下还如此年幼,而且才接触机甲大半年,但已经能当军中训练机甲两三年的士兵,已经很厉害了。”
这是多么一副师友生恭的和谐场景,可是放在沈墨庭的身上,简直就跟撞邪了似的。
石翼还记得自己和弟兄们操练机甲的时候,无数次被当作沙包,几乎是断胳膊断腿地被沈墨庭冷酷无情地打倒。
他们别说可以得到沈墨庭一两句夸赞和如此细致耐心的教诲了,沈墨庭永远都只是冷冷地瞥他们一眼,寒声道:“在我手下五分钟都没挺过?你们在战场上只能给虫子下饭。我数三声,站起来继续。”
但偏偏在外冷肃凛冽,严厉到一丝不苟的男人,在宁殊面前却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大人,是不是公主殿下一成年您就会娶她?”
离开皇宫回程的路上,石翼脸色憋得涨红,还是忍不住问道。
沈墨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只是殊儿的老师,仅此而已。”
先不说沈墨庭足足比宁殊大了十二岁,沈墨庭和宁殊同为omega,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呢?
沈墨庭只是看着宁殊那般的乖巧伶俐,纯良无邪得如同一只可爱的小鹿,便忍不住疼爱她,完全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晚辈和幼妹。
“可是这大半年来,您可是每天都会去陪那位小公主好几个小时。我从未见过您对其他omega这么上心和温柔过,您其实就是对殿下有意,不好意思承认吧?”石翼瘪了瘪嘴。
沈墨庭扬了扬眉毛,刚想要疾言厉色地训斥一番石翼不要胡乱说话,然而还未驶离出皇宫空域范围的自动悬浮车却猛然停下。
“怎么回事?”石翼看着窗下突然变得混乱嘈杂的人流车流,而此时有无数架行为诡谲的机甲在皇宫空域盘旋停留,石翼有些不解地砸了砸了舌。
随着一声声丧钟的声音袭来,沈墨庭的脸色一沉:“快回去。”
皇帝突然去世,狼子野心的摄政王一定会对名正言顺的皇储宁殊出手的。
三
沈墨庭早已到预料病重的皇帝很可能撑不过今年年底了,但他还是没想到皇帝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去世了。
虽然和宁殊只以师生关系相处了一年不到,但孤寂半生的沈墨庭不只是因为对皇帝的承诺想要对她好,而是把乖巧可爱的宁殊当成了自己的幼妹,沈墨庭是发自的真心疼爱她。
所以当丧钟响起,有无数架行为诡谲的机甲在皇宫空域盘旋停留的时候,沈墨庭的心里出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慌,甚至当他面临万千虫族的时候也未曾如此惧怕过。
沈墨庭不顾石翼的劝阻,从悬浮车的车门径直跳了出去。
凛冽的寒风吹起他的衣袍,衣衫被逆风吹起,就如同候鸟的翅膀。
沈墨庭从储物扣里召唤出自己的机甲,在半空中化为一道流光,俯身冲向了眼前巍峨壮阔的巨型宫殿。
沈墨庭杀了好几波拦路的机甲,它们俱都手持武器,像是早已被吩咐过一般,一见到沈墨庭便不顾死活地冲了上来。
然而在沈墨庭杀出重围,越过宫殿宽阔的外庭之后,里面的宫殿建筑群已经不容巨大的机甲进入。
沈墨庭只能收了机甲,手持一柄高频震动切割粒子切割刃,如同狼入羊群,几个利索干脆的跳落,速度快到在其他人眼里却只是残影,只能看见沈墨庭手起刀落,他走过便只留下尸山血海,如同修罗降世。
虽然沈墨庭战斗得有条不紊,看着一副沉静的模样,实则他早已心乱如麻。
尽管皇帝肯定给宁殊留了暗卫,但沈墨庭还是忍不住担心宁殊现在是否还安全,他也忍不住在想那个娇软可爱的小姑娘,会不会已经被这些杀手吓哭了。
她这么害怕,他却没能陪在她身边。
内疚和自责如洪水般携裹而来,让沈墨庭下手愈发迅捷干脆,他只想自己的动作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是沈墨庭怎么都没想到,他见到的会是那样的宁殊。
这大半年来,总是软软糯糯地扯着他的衣角撒娇的小公主,她说话总是那么温声细语,不谙世事,乌黑的眸子纯澈又干净,抬眸一望向沈墨庭便让他坚硬狠厉的心一下子变软。
但宁殊的柔弱娇贵却不像其他贵族一般让沈墨庭反感,反而让沈墨庭忍不住想要倾尽一切地好,一向严厉肃穆的沈墨庭却从不会对她疾言厉色,而是恨不得把乖巧的小公主捧在手心里宠溺。
但他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宁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