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原本在车里睡觉的司机被外面的动静吵醒，见水里有个人，“扑通”一声就跳进水里，架着吴楠的胳膊把她拖上岸，发现她还有呼吸，就用力拍了几下她的背，让她把水都吐出来。

“醒醒！”

脸好疼，谁这么用力拍我……吴楠缓缓睁开眼，能正常呼吸的感觉真好，她刚想说点什么，又被没吐干净的水呛了一下，咳得五脏六腑都要排着队从嗓子眼涌出来。

“你还好吗？”小苏话音里带着哭腔，还没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吴楠说不出话，只拍了拍小苏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看到一旁的陈助理，她指了指被丢在草丛里的相机，陈助理小跑过去拿起相机取出卡，不用吴楠多说，熟练地拿出卡把照片发给 Dora。

“相机。”吴楠哑着嗓子把相机要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刚才她扔得太匆忙，都没顾得看地上有没有石头，这相机是她租的，要是摔坏了得赔不少钱。

Dora 的反馈来得很快，陈助理这回没开免提，走到一边背对着接通电话，说话的声音很低，吴楠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小苏眼巴巴地看着陈助理的背影，见他们说了半天还没结束，吴楠的手都要被她捏疼了。

吴楠心想，要是再重拍，她还没撂挑子不干，小苏肯定会先崩溃。

这通电话终于打完了，小苏比吴楠还着急地问：“还要继续拍吗？”

“不拍了。”陈助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接下来的话他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Dora 说用最开始的那几张就行。”

吴楠闭眼深吸了口气，咽下一句国粹。

17.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犟啊

布景：通过人工布置场景元素（如道具、背景、灯光、色彩等），为拍摄主题构建特定的视觉环境和氛围。既是技术也是艺术，核心目的是强化画面叙事、突出主体或传递情感。

余光瞥到司机大哥正默默在一边拧干衣服，吴楠把脑子的情绪和水一同沥干，去行李箱翻出一件干净短袖递给他，说：“谢谢大哥刚刚救了我，这短袖是 L 码，你应该能穿。”

“你们年轻人胆子太大了，为拍几张照片连命都不要。”大哥换上吴楠的短袖，嘴上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尤其是你，幸好那个穿裙子的小姑娘没出事，不然你要背上人命官司的。”

这大哥似乎把她当成这一行的负责人了，吴楠正要解释，陈助理却上前拍拍大哥的肩膀，说：“大哥，这是场意外，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等等！什么叫她也不是故意的？

明明是在为她说话，但吴楠总觉得怪怪的，陈助理这话不就默认了她应该对这场事故负责吗？

可是为什么呢？吴楠想不到他这样做的动机。

“走吧，我们去机场。”

陈助理招呼着大家收拾好行李上车离开，他们在机场简单吃了个晚饭，坐在候机厅休息时，没有人说话，一想到明天还要爬山，艾黎和阿飞痛苦地对视一眼，真想立刻晕过去长睡不醒。

“你的精力也太旺盛了，他们累得都睡着了，你还有力气修图。”小苏在湖里捡回一条命，这会子把吴楠当成救命恩人，一直黏着她，“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饮料。”

“不用，现在修完晚上就不用加班了。”

“有道理。”

小苏站在吴楠背后没有要走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吴楠终于受不了背后有人像个监工一样盯着自己屏幕，问：“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小苏看了眼不远处闭目养神的陈助理，小声问：“你和 Dora……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过节？”

“对啊，不然她怎么把这次的活交给你。”

吴楠更听不懂了，疑惑道：“不是因为我同时有拍风光和人像的经验吗？”

“可是万哥也有啊。”

得知摄影师被换成吴楠时，所有模特都觉得这个吴楠肯定有什么背景，否则怎么能挤掉长期合作的万哥？但跟着拍了一天之后，小苏确认，吴楠不仅不是 Dora 的亲戚，并且还和 Dora 有过节。

见吴楠连万哥都不认识，她更确定自己的推断了。

“万哥是圈内比较有名的前辈，你这次挤掉他，之后怎么混啊？以前和万哥出外景，Dora 都会配好几个助理，这次就你一个人，明摆着是在整你啊。”

“不应该啊……”吴楠百思不得其解，Dora 犯不着用这么大阵仗对付自己一个小摄影师吧。

“你的合同上是不是有大额的违约金？”

“我没细看。”接到这次合作，吴楠只顾着开心，根本没细看合同内容。

“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在故意逼你，要么赔钱知难而退，要么像今天一样，随便出点什么事故，通稿一买，就说摄影师不顾安全，害得模特受伤之类的，以后谁敢找你合作？”

想到今天陈助理奇怪的态度，吴楠后背一凉：“可是我没和她结什么梁子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总之你自己小心。”小苏也摸不透 Dora 的脾气，要不是看在吴楠救了她的份上，她才不会管这种闲事。

“谢谢你啊。”

吴楠脑子一团乱麻，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早有预谋的陷阱里，只要她踏错一步，职业生涯就岌岌可危，但即便再选一次，她依然无法拒绝陈助理抛来的橄榄枝。

要放弃吗？

吴楠摇摇头，用力甩开这个念头，突破瓶颈的钥匙近在咫尺，只要再多拍几次就能抓住，她说什么都不会放弃。

想到以前出去带队旅游兼摄影师的日子，吴楠心想，大不了就把领队的活儿也干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吴楠白天扛着设备爬山、拍摄，同时还要操心其他人的状况，书包塞得满满当当，宛如叮当猫的口袋，药、水、零食……什么都能掏出来，一到晚上，她就累得瘫在酒店床上，既要准备第二天的拍摄，又要列好第二天的注意事项，好几次灯都没关，就昏睡过去。

“你怎么又失联了？”这天晚上，梁志远终于拨通了吴楠的电话，“我还以为你又跑路了。”

“有合同栓着，我只有累死的份儿，没有跑路的可能。”

上次小苏问完她合同的事儿，吴楠就让江米米翻出合同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违约金那里写的一串“0”都快让她数花眼了。

“明天 Keith 拍完就轮到我了，你再熬一熬，我马上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