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崩了？”

“得赔两千万，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有价值过。”Keith 干笑了两声，感慨道，“可能我命中注定不该出国，这个机会你给别人吧。”

“把你的合同发我一份电子版，我让法务部的同事帮忙看一下。”

见陆隼执着，Keith 也不愿拂了他的好意，而且如果是 Xeno 来谈，或许还有机会，他马上应承下来，还不忘嘱咐两句：“谈不下来就算了，不要勉强。”

“知道了。”

有那么一瞬间，Keith 有种可怕的错觉他似乎真的成了陆隼的小情人。他的梦想、未来都寄生在这个人身上，他再也不能像一年前一样，因为一点误会就果断离开，他被手中紧紧攥住的机会牢牢困在陆隼身边。

不敢松手，不能松手，不想松手。

做这个选择根本不需要费太大力气，Keith 心想，困住就困住吧，好在这个人是陆隼，不是别人。

把合同发过去后，Keith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上班，幸好这事儿除了 Dora 和岚姐没别人知道，否则他在工作岗位上的每一天都是折磨。

“开会了。”

下班前十分钟，所有人整整齐齐坐在大会议室里，投屏页面的 PPT 页码足足 35 页，Dora 指着首页巨大的“无边界”三个字，说：“这是下个季度的主题，新品已经打好版了，样衣下周一就能做出一批。”

PPT 切换到下一页，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分别列好了模特、样衣序号以及拍摄地点，光看地名和备注就知道，这次拍摄的难度不小。

“表格已经发给你们了，除了气胸不能去高海拔这种理由，不接受任何调整。”

话音刚落，好几个女模特倒吸了口凉气，Kohaku 走得太突然，她们不得不分摊她的工作，按照表格上的安排，她们不仅要连续几天坐红眼航班，还得在当天去拍摄地完成高强度的拍摄任务，最重要的是，要在长途跋涉后保持上镜的状态。

“除了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我会在线上随时指导拍摄。”Dora 跳到 PPT 下一页，是具体的设计图和取景地，“接下来我说一下每组拍摄的重点。”

如果不做设计师，Dora 肯定是个优秀讲师。对着只有图片和寥寥数字的 PPT，连草稿都不用打，脑子里的想法像岩浆一样咕嘟咕嘟地往出冒，根本看不到冷却的希望。

眼看一个小时过去了，PPT 才堪堪过半，底下的人已经坐不住了，一个个跟日头下晒蔫儿了的叶子似的，软趴趴地歪在椅子上，时不时在桌子下打开手机看一眼没有领导的小群，吐槽的表情包消息已经刷到 99+。

梁志远看了眼时间，他昨天死缠烂打地约吴楠今晚一起吃饭，看来要迟到了。

这个会议打乱了他今天所有安排，本来想约吴楠出去吃完饭，再假装时间还早一起去看个电影，现在好了，吴楠饿得不行，索性提前在家里和江米米吃火锅了。

“我们吃火锅，你要不要来？”

“来。”梁志远心想，当然要去！他要把这些年没一起吃的饭都补上，哪怕是坐在那看吴楠吃都行。

“还有什么想吃的？我提前买好。”

“想吃生巧，还想吃抹茶蛋糕，但只能吃一口。”

上大学的时候，梁志远就格外痴迷甜品，但是要保持身材，所以他总是买来尝一口，剩下的都塞给吴楠吃，分手后没人帮他吃了，他就再也没吃过。

“就你事儿多。”

“都是你惯的。”

……

俩人正聊得有来有回的，梁志远突然听到了吴楠的名字。

“这次的摄影师是吴楠，之前合作过两次，大家应该都比较熟悉。”

不知道什么时候，Dora 的 PPT 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她说后半句的时候，眼睛从梁志远身上掠过，最后落在 Keith 身上，梁志远回头一看，Keith 正冲着他疯狂使眼色。

天地良心！吴楠什么时候和他更熟了？Keith 欲哭无泪。

梁志远的脑子正被眼前这件事儿占据要拍这组照片的事儿吴楠没跟他说，质问的消息编辑到一半，又逐字删掉。

算了，等会儿当面问。

“女的啊……”有模特声音不大不小地应了一声，语气里满是质疑，“之前不是一直和万哥合作吗？”

摄影师是个体力活，在座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吴楠拍过三年风光，纷纷附和道：“对啊，万哥呢？”

“万哥还能帮我们拿东西，这个女摄影不会还要我们帮她拿设备吧？我们可没多余的精力照顾她。”

“她不会到地方后，累得连相机都举不起来吧？”

“放心，对付咱们这种饭都吃不饱的，她一拳打一个，两拳打一双，不服的可以私下找她练练。”梁志远语气懒懒的，脸上还挂着笑意，让人一时分不清他是开玩笑还是阴阳怪气。

气氛安静了一秒，梁志远继续说：“她在雪山上扎着帐篷拍日出的时候，你们有些人还没进公司呢。”

绝对是阴阳怪气！梁志远向来是个脾气好的，这些人哪里见过他这么睚眦必报的样子，刚才还在笑的人顿时噤声。

Keith 适时地出来打个圆场：“你们可能不知道，吴楠做过三年的风光摄影，户外经验绝对比我们丰富，刚刚有人对她有些误会，所以 Johnny 给大家解释一下。”

见没人说话，梁志远还不忘最后补上一刀：“除了性别，你们还可以关注一下她的摄影账号。”

“Johnny 说的不错，吴楠有户外经验，很适合这次拍摄。”Dora 破天荒地替吴楠说了几句好话，随后撂下一句“机酒预定找陈助”就转身离开，走之前还扫了梁志远一眼。

Keith 凑上前低声问：“我看错了吗？Dora 刚刚是瞪了你一眼？”

“你看错了。”

那是警告，但是在警告什么呢？梁志远困惑不已，总觉得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为什么觉得你和吴楠更熟？”

“可能，也许，大概是因为陆隼吧。”Keith 支支吾吾半天，没好意思把自己跳槽但没成功的事儿说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Keith 话音刚落，陆隼的电话就来了。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Keith 抱着手机快步离开，在门口消失前还不忘做个“拜拜”的手势。

看样子是不打算回来了，梁志远给吴楠发了个消息，抓起包就往她家赶。